杰诺斯会找到轰这里来,是绿谷家提供的地址。
之前,轰找到了波丽并带回家疗养了一阵子,期间他有告诉过绿谷波丽在这里的事。
在波丽把自己关起来以前,她和绿谷家也算是有联系的。
所以杰诺斯会找来,完全不意外。
只不过杰诺斯的态度让轰倍感不快,而杰诺斯向来我行我素,只有对尊敬的和珍视的人他才会用心去对待,至于其他的人他就向来不放在心上,自然态度也不会恭敬到哪里去。
同时,面前的少年一开始所表现出来的敌意让他也略感不适。
他不记得自己对他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可人家看着他的样子就像是要把他生吞了似的。
“人现在就在你这里是吧?”也不指名道姓,杰诺斯又重复了一遍。
他比轰高了不少,此刻正凭借自己的身高优势俯视着他,气场强大如他当即给人就是一个下马威。
“是又怎么样?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我会让她跟你走?”轰也毫不示弱,面对杰诺斯,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地挑衅回去,而他的这股子理直气壮也被杰诺斯理解为他有意阻拦。
“所以是你把她关起来了?”杰诺斯微微眯眼,想到波丽消失了这么久,他一直到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被面前的这个少年给囚禁了。
轰不答话,也认为没有解释的比较,因为在心里他已经对杰诺斯的失望至极了。
而男人之间,矛盾的最好解决方式就是打一架。
……
冬美拿了个软垫坐在波丽的房门前,想说继续和她聊聊这阵子发生的事情,比较这几天自家弟弟一直霸着波丽不放,害得她都没能和波丽说上话。
不过,才刚说完杰诺斯找来的事情,里头的波丽反应就很是激烈了。
“杰、杰诺斯大人来了?!”波丽的脸一下子白了,她睁大眼,心里又慌又怕。
同时,私心里还是因为他来找自己而感到由衷的开心。
可是才一想到此刻自己这幅怪物的模样,她心寒了。
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窜起,而她如至冰窖,刚刚轰所消退的寒气又一次袭来,波丽忽然感觉眼一黑,脑袋里天旋地转的,差点要晕过去。
他终是来了,他还是发现她了啊。
波丽下意识伸手想要摸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就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
偏偏还是在她这般丑陋难看的时候。
不行,绝对要逃走才行!
波丽扶着门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刚才运动过度,她现在有些体力不支,才站起就有些头晕目眩了。脸色苍白如纸,她扶着门,一心只想着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她却不慎撞倒了房间的摆设,波丽跌倒在地,手腕内侧则是划到了尖锐的物品,伤口便汩汩往外流血。
看着伤口,波丽目光呆滞,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听到房间传来异响,门口的冬美轻轻拍了拍门,显得有些紧张:“没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冬美的声音让波丽清醒了些,可此时手上的血已然止不住了。
波丽的房间又黑又暗,因为长久没通过风、照过太阳的缘故,房间弥漫着一股子潮湿的霉败气味。
房间里除了她就再没其他人了,她一声不吭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一滩血,又出了神。
滴答滴答——
血一点点的从她手上滴到榻榻米上,发出规律的清脆响声。
血越流越多,可波丽却也没想到过去止血。
甚至心里有种解脱感,她头脑异常的清晰,甚至思考起自己是否能够就此死去。
红色的血液和她那手腕上的红色印记融汇到了一起,肆意地侵染着干净的地面。
如果,如果这样就死掉的话……
波丽看着手腕上的那道口子。
似乎,还不够。
她缓缓抬头,目光落至床旁的那一把剪刀。
此刻刀身泛着森冷的光泽,波丽静默。
只要死掉了的话,或许就再也不用承担面对其他人的痛苦了。
现在的她,本来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呵。
波丽起身晃悠悠地走到床边,然后拿起剪刀,徒步走到一边的窗边坐下,轻轻推开了那扇被她关了足足一个多多礼拜的窗户,阳光肆意地照了进来,打亮了整个房间,驱散寒冷和阴湿。
因为一下子接触强光,波丽的眼睛眯了起来,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抬起脑袋来。
阳光灿烂,落在她那惨白的脸和凌乱而枯败的发上,因为太过瘦弱,她佝偻着身子,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命不久矣的枯槁老人一般。
缓缓伸出手来,直到她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那刺目的太阳给握在了手心里。
这时候,才感觉自己和太阳近了一些。
但现实却是那么残酷,即使看上去唾手可得,实际上却可望而不可即。
曾经的她,也有过一段少女的甜蜜。
和所有的少女一样,她也曾憧憬过那像是太阳一样遥不可及的存在。
现在的她又怎么能以这样可怕的样子和他见面呢?
至少也得等她意识都消失了的时候,那样她就不会看到因为她的样貌丑陋而被吓到的表情了。
还真是讽刺呢,过去的她为了心爱的人努力地想要成为自己理想中最漂亮最美好的样子。
可事到如今,她又剩下了什么?
波丽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
苦涩。
若要说身为英雄的他的对立面是怪物的话,现在的她不就活成了他的敌人的样子了吗?
现在的她又谈何去喜欢他?
她知道,从一开始她就爱得卑微,现在的她就连卑微的资格都没有。
再见了,杰诺斯大人。
再见了,大家。
抱歉。
请原谅她的胆小,她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