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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art 1:儿时(上)(1 / 2)


我的名字,叫郑爱森,我来自一个名字很美丽的城市━━湘潭。

其实我原先的名字并不是这个,甚至也不是这个姓。我以前叫林凯。至于我为什么叫郑爱森,那是因为我以前的爸爸林森中有个“森”字,而我现在的爸爸姓郑,叫郑梓涛。

郑梓涛爱林森,因此我叫郑爱森。

我为什么姓郑,那是因为我无亲无故,是阿涛收养了我。言外之意,林森死了。收养之后,阿涛视我为己出,将我看作为他二人的结晶。

我的妈妈,在我出生时就已经去世,死于难产。在母子之间抉择时,我爸爸和我奶奶选择了我,放弃了我妈妈。

我从小便受到邻居们异样的目光,邻居们时常拿我开玩笑,经常问我:你是不是喜欢男人?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问,那是因为我爸爸是同性恋。因此身边人都以为我取向不正常。

为了延续香火,奶奶逼着他结婚,最后才有了我。我出生后,爸爸就跟一个叫郑梓涛的男人走了,把我一个人留给奶奶,十多年都没有回来。

终于在十三岁那年,他回来了。我不认得他,他也不认得我。

我只记得那是在2007年的5月。湖南很爱下雨,奶奶经常说湖南正处于老天的眼部,老天每年都要大哭一场,以至于遭殃的总是湖南百姓。我对此半信半疑。那天雨水稀里哗啦地下,一下就是好几天,就好像天空了一个大窟窿,我的心情也异常烦躁。

那天我冒着暴雨回到家里,磅礴雨势湿了我全身。我进了院子就听见伯父在咆哮:

“该死的同性恋,你还有逼脸回来?欠我的十万呢!还给老子!”同时,里面还传来粗大棍子抽打肉体之声,我却没听到那人叫喊,就好像那棍子抽的并不是一个活人一般。但那声音凛冽,吓得我脚步翼翼,他每一抽,我便一抖。

伯母也迎合着:“屁股眼子被捅成黑向日葵的狗东西,不是说跟你野男人永远都别回来了吗?我看呐,这次回来你也别想走了,先把钱还上再说!”

“你别打了,他也没钱啊!”奶奶的心总是软的,但我不知道她维护的是何人,以及为什么要维护他。

我战战兢兢探出一个头,看见了里面的一切。一个年轻男子跪在大堂中央,他穿着白衬衫,一条蓝色牛仔裤,背面看他并无敌意,皮肤很白,比起伯父那黝黑的皮肤,我便觉得这白皮肤看起来舒服很多。而那个人,一直跪着,背对着我,一声不吭,好像在受着应有的惩罚,一切罪孽深重希望能得此惩罚而解脱。

而此时,奶奶心脏病又犯了,倒在了地上。

男子不顾疼痛终于站了起来,匆匆来到奶奶身边,蹲下身子问道:“妈,妈你怎样?”

“滚!脏手!”奶奶一把推开了他。

他叫奶奶什么?妈?他是我的谁?叔叔?爸爸?我只知道奶奶只有两个儿子。

我已经知道了答案,热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而我,选择不顾一切,扭身去了自己的房间。我爬上床盖着被子,痛哭了起来,却不敢哭出声。

因为那一屋子人都是我恨的人。我恨他,恨他丢下我。我恨伯父伯母,恨他们从小对我的挤兑。但我对奶奶说不上恨,只是不太喜欢了。她怕我跟他一样长大后喜欢男人,从小叫我跟女生玩,幻想着我某一天能对某个女生动情。可是,小时候的我怎懂得爱情?物极必反,这样反而让我感受到了男生的神秘,直到去年,我跟奶奶说我喜欢男生。她差点把我腿打断,特别是伯父终于在四十岁娶了媳妇生了个儿之后,奶奶便不再对我怀有希望,把我看作废物了。

“快!快送妈去医院!快!”大堂内传来伯母杀猪般叫喊。

我下了床,但我并不想外出看奶奶病情,外边的雷声隆隆响,我打开窗,发现外边已经天黑了。忽然黄光一闪,乌黑天幕被细丝般黄电犁出阡陌纵横。

我吓得立马关上了窗,打算爬上床缩一会儿,回头时亮光霎时一闪,屋内一道白影乍现,忽而又隐没在黑暗之中。

“啊━━”

我着实被吓出了惊叫。

忽然,星星之火亮起,点亮了一根蜡烛,淡黄的光晕照亮了每个角落,他的轮廓也愈发清晰可见。

原来是停电了。

他走路有点蹒跚,可能是被打的缘故。他双膝上还有泥,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但始终怀着微笑。

“你是林凯是吧?”他打招呼的笑容有点僵硬,甚至可以说很吃力,从他眉目里看得出他很愧疚。

我没说话,知道这不是鬼,我便不再害怕。

“林凯,你好。”他打招呼的方式就好像是跟陌生人打招呼一般,客客气气,执礼甚恭。

我叹了一口气,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不是吗?

我没理他,但他却得寸进尺爬上了我的床,膝盖上的泥也擦在了我的被褥上。蜡炬融化,似一滴白色泪珠,火光下晶莹剔透地从蜡柱上滑下,滴在了繁花丛中。

他伸出手触碰我的脸,我却躲开了。

“我是爸爸,你有没有想我?”

我没看他,可以说,我压根就不想看见他,甚至我现在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你长得真像我,性格也像,一点也不像你妈。”

忽然间他若神经病一样笑了起来,“你伯父那个丑八怪,没出息的东西,现在还在啃老。对了,想必你吃了不少苦吧?”

吃苦?呵呵,我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并不属于我,我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好像是一个荒唐的舞台,上演着无数场荒唐的闹剧。而主角,每次都是我。吃苦,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爸爸是来接你的。”

这次,我用被子盖住了头。

“我知道你也是同性恋,哈哈,我也是,这是我们唯一的共同点。林凯,听爸爸的,爸爸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去长沙,跟阿涛一起生活,我和他很幸福。阿涛是个好人,会对你好的。”

我还是没说话,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想离开这里。爸爸当年也是一样的,我在这里待不下去,离开你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林凯,咱们的命就是这样,咱要相信命。”

命运?我曾经钻研过这两个字,钻研来钻研去,我发现“钻研”的过程,也便是命运安排的过程。

我深刻体会到了其中含义,于是我拿开被子,看清了他的脸。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他的普通话极其好听,声音也带着磁性。声如其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瓜子脸。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他被金光包围,面目朦胧,就好像沉浸在多年后被我们称为“滤镜”的东西中一样唯美。我甚至怀疑,伯父跟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妈生的。伯父那一脸褶子,眼角的褶子厚得跟千层底似的,一双眯眯眼散发着凶恶,黝黑脸上坑坑洼洼始终不见笑影,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点什么。这也就是为什么伯父四十岁才娶到媳妇,娶来的伯母也是那种被拣剩的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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