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段筝收拾干净再过去时,比赛已经开始了。
擂台上,不少的画手都已经调好了颜料开始作画。
段筝急急忙忙报了名,领了宣纸与画笔急急忙忙冲上台子,寻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开始作画。
没有人坐的桌子,当然是对画手而言位置不大好,正位于台子的边缘。
这个位子离看热闹的民众们靠得比较近,喧嚣嘈杂,非常影响画手的发挥。
这些对段筝来说却不是问题,她本就不在意这些,参加这个比赛只是为了好玩还有见识见识同一时代的画师们水平如何,开心最重要,至于输赢则完全没被她放在心上。
于是她坐得坦然,画得也坦然。
围观群众们也就看了热闹,见新来了一位画师,还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新面孔,都有些好奇。再加上段筝就坐在台子边缘,跟他们距离也近,一抬眼就能看到,于是便成了一些人的资谈。
比赛还未结束,大家都议论自然不会落到还未完成的画作上,更多的是从画师的容貌着手,说这个儒雅那个俊俏有几个长得很有特色,轮到段筝,市井小民们对她的评价也翻不出一朵花来,无非是说她长得比寻常姑娘漂亮一些,却远达不到沉鱼落雁的程度,甚至有些比较保守的,表示漂亮的姑娘家这么抛头露面不好,指不定背后有多不堪。
众人说着说着,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言辞间都是约束自家女儿的教条。
忽然有个伙计眼前一亮:“她头上戴的,不就是我们店铺里的精品吗?就是前两天被小道长买走的那个银雀游鱼雕花簪子。”
他这么一说,附近的伙计也注意到了:“对对对,你看她头上的珠钗,还是我亲手打包的呢。”
“看她手臂上的跳脱,那就是小道长买的呀。”
众人齐刷刷转头,只见他们口中的小道长抱着手臂倚着柱子站在台下,一双银白的眼眸安静而温柔,凝视着他的小妖怪。
众人恍然,所以台上这位是妖怪了?
只是,这样妖怪和道长的组合实在让人有些放心不下,作为普通人,他们是相信在小道长的教导下妖怪已经改改邪归正得好呢,还是应该相信在妖怪的熏陶下,比起人类小道长更亲近妖怪得好?
想到近日以来的传言,人群默默后退了些许。
而不远处的一处房顶上,也有妖物在欣赏下方的比赛。
一名高冠束发的赤衣少年道:“翎兄是白羽画师的弟子,名师出高徒,此次出手必然不凡,定然能够一举夺魁,拿到作为悬赏的法宝。”
一旁的白衣人笑了笑,道:“还是大族的血脉有不凡之处,我并没有交给他什么,他的实力都靠他自己领悟得来的。”
赤衣少年状似无意地轻叹一声,道:“翎兄比我大不了多少就有如此厉害的修为,看来我也要好好努力,不能给我们狐族段氏丢脸了。”
白衣人连忙道:“段大公子谦虚了,谁不知道您在我们妖盟地位特殊?您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打打杀杀的事,就交给擅长于大大杀杀的下属吧。”
少年脸色这才好了一些,道:“可我看着他们法力高深也会非常羡慕。沙域之中最近传来消息,说是出现了一位不属于妖盟的大妖,可见江山代有人才出呀。最近冒出来的势力越来越多,我们妖盟就那么点大妖恐怕应付起来有些困难吧。”
白羽心神一震,连忙道:“翎大公子的画技是连我都佩服的。此次由他去参与这比赛,可谓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便好,”段凌从身边拾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道:“你说这凡人的城主怎么就这么硬气?我们都摆明了身份,他还不肯把东西交给我们,非要弄出个什劳子比赛。关键是翎兄还答应了,翎兄可不是个好脾气,莫非这城主有什么后手不成?”
“取法宝,还是小心为妙。况且这法宝在法宝中也算是异类,从来没人见过它是什么样子,万一被这城主骗了我们妖盟的脸可就丢尽了。”白羽扫了眼屋檐底下的城主,道:“并且,有传闻说城主一族乃是隐世巫族,而且还是巫术传承保存得相对完整的一支,我们对巫术所知甚少,最好不要与他们起冲突。”
“巫族?”段凌有了些兴趣,“这巫族怕是不得了,我们要取的法宝是大巫为他弟子做的,自他弟子死后就是无主之物,现在居然又冒出一个巫族声称保管着法宝。有意思,有意思。”
白羽不语,目光在赛场上扫了一圈,忽然道:“翎大公子棋逢对手。段公子,你看坐在边缘处的那只妖怪。”
段凌瞥了一眼,道:“无事,她若是输了最好,就是赢了,我们也不是抢不过来。”
白羽微微皱眉:“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段公子,我记得从沙域递过来的情报上还说着什么那位大妖身边有一位白发银眸的剑修。”
“那又如何?”
“那位剑修如今正站在对面房子的脚下。”
“什么!”段凌这才放下酒壶往下方看去。
白衣银眸的少年倚墙而立,眼睛里除了认真作画的段筝外别无其他,目光专注而温柔。
而这副场景落到段凌眼中便不再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