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已为大妖的段筝而言,只要找对了方向,从水草丰茂的山地到千里之外的沙漠,不过是一眨眼的距离。
爪子微动,一架桥凭空而起。她蹲在巫涂肩上,得意洋洋地指挥着巫涂往桥上走。
巫涂将她抱到怀里,揉着她的脑袋道:“知道了,我的小妖怪。”
段筝才不干呢,纠正道:“我可是大妖。”
“嗯,我听我家小妖怪的,下次一定注意。”
段筝气哼哼,用尾巴缠着他的脖子,倒挂在他怀里,大有不承认她是大妖她就耍赖的架势。
巫涂暗笑,终究觉得他身为大巫不要跟小毛团子一般见识,于是低头道:“大妖,你可满意了?”
段筝别过头:“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你要如何?”
“我……”段筝懵了,完了完了,威胁人这种事情她完全没有经验,这下应该怎么说?
情急之下,她忽然脑子一抽,道:“要不你跟我去做山贼吧。”
“哦?”巫涂挑眉,“想不到堂堂大妖还有这种爱好。”
“我我我我……”段筝窘迫,椭圆椭圆的耳朵都焦急得恨不得蜷缩起来。
巫涂摇头,他的小毛团真的只是个一百多岁的小妖怪,这个年纪,于妖怪而言,不过是灵智逐步完善逐步接近于凡人的年纪,就算是自幼被大族照顾着的妖怪也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更何况于他的小妖怪幼年不幸,比起其他妖怪来落下了很多常识。
于是不再逗弄她,轻轻给她顺毛。
段筝只觉得自己的焦躁被一点点抚平,她放松下来,蜷缩在巫涂的怀里。
下一瞬,她就被热得跳了起来。
段筝抬头,视野被分割成泾渭分明的两部分,下方是一望无际的黄沙,沙山绵延起伏,目光所极之处很难找到不是黄沙的事物。没有枯萎的植物,也没有其他什么生物。上方是澄澈如洗的天穹,蔚蓝如海,却没有水的清凉。
段筝连忙用道法将自己身周的温度降下来。她看着远方起起伏伏的沙丘,拉了拉巫涂的衣袖:“这种地方,真的有我们要找的药吗?”
“一定会有的,我们要找的药材叫做焚天火猪。”巫涂笃定道。倒不是想起了身为大巫时期的见闻,而是给鬼魂打白工的这段日子里跟着看了不少书学了不少巫术。
他补充道:“焚天火猪生于气温极高之地,长着厚重如云的叶片。据巫族的资料记载,一张叶片铺展开来有一亩宽,吞噬着热气。焚天火猪百年成熟一次,成熟时其叶片中心会长出一只由离火构成的小猪。你要用的药材,就是那一只小猪。”
段筝耷拉下耳朵:“百年才成熟一次,那我们还找得到吗?”
“总要试试看。”巫涂抱起段筝,往前方走去。
许是方向不对,许是运气不好。直到夜幕降临,除了偶尔见到的几珠绿油油的带刺植物,二人什么都没有看到。
到了夜间,滚滚热气渐渐退去,晚风冷冽得像是冬天的河水。
段筝冷得直哆嗦,正要在周围加上一层保暖的道法,却见巫涂从袖口里掏出一片树叶。
段筝抱着巫涂的胳膊,小爪子努力去够那片树叶,却怎么也够不着。
她不由道:“给我看看!这是什么?”
巫涂反手就将树叶盖到了她脑袋上。
眼前场景一阵变幻,段筝的眼前出现了一层绿油油的毯子,而她躺在毯子上,小爪子还抓着巫涂。
段筝啧啧称奇,放松了全身肌肉在毯子上滚了一圈,滚到了巫涂怀里。
段筝一见情况不对,吐吐舌头,连忙探出爪子往外跑。
巫涂无奈地抓住她的尾巴,捏捏她的鼻子:“我又不会怪你,别跑了好不好?”
段筝掰开捏着自己鼻子的魔爪,不服气道:“不要捏鼻子,本大妖这么圆,要是哪里扁了就不和谐了。”
巫涂不禁笑了:“是是是,我们家小毛团这么圆,想捏扁都捏不扁。”
段筝咧牙,威胁似地在他手上磨来磨去道:“哼,你还想捏扁本大妖,打得过再说。”
巫涂愣了愣,笑着认错,小心翼翼哄着他的小妖怪。
段筝挣开抓着她尾巴的手,跑到一旁蹲着道:“我要修炼了,你别打扰我。”
“大妖修炼,小的当然不敢打扰。”巫涂侧头看她,“大妖,你的经脉没问题了?服药之前,还是不要太逞强。”
“才不关经脉的事呢,我修炼的是道法。”段筝哼唧,“修行道法就要时常观想,以后才能成为更厉害的大大妖。”
还有大大妖这种称呼?巫涂望天。
算了,只要他的小妖怪高兴就好。
另一边,段筝已经修行起来。
她闭上眼睛,虚空中仿佛有一只笔无声勾画,挥洒着泼墨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