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偶尔传来窸窸窣的声响,小孩儿早已经习惯,那是老鼠在啃家具的声音。
小孩儿没把房间里的声音放心上,因为额头有些发热,昏睡过去。
何寡妇也没把今天儿子没起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进房间里敲了敲,见儿子睡的胸脯起伏,看起来很是香甜的模样,不仅不担心,反而觉得高兴,高兴自家孩子也能像正常小孩儿那样赖床。
难得赖床一次,何寡妇也没把孩子叫醒,自己拿着锄头去田间干活。
于是,小孩儿在床上一睡就睡到了上午十一点。
顾念听着外面熟睡的小呼噜声,吃东西更加大胆了些。
到了十点多的时候,老鼠大军们终于刨出了一个大洞,并且将衣柜后面薄薄的木板给啃出了狗洞大小。想上厕所了,就爬出去到后院上个厕所,然后再钻进衣柜里睡觉。
在这个衣柜中,顾念难得睡了穿越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顾念不见了,就在刘阿琴想要将人卖给村里癞痢头的时候。
刘阿琴有时候晚上睡觉有说梦话的习惯,她怕是昨晚上睡觉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那小丫头给听了去,又紧张又恼火,却一点儿也不敢声张。
癞痢头是个人贩子,大概是这里风水好,养人,每隔几年村里总能生出几个比较标志的小男孩或小女孩,拐子最喜欢漂亮小孩儿了,因此早年村里就有几个孩子被拐卖,村民们可谓是讨厌死了人贩子。
癞痢头家住在村尾,因为祖上对村里做出过贡献,导致村民们讨厌癞痢头,也只是跟癞痢头家互不往来,也没把人给赶出去。
如果是刘阿琴就不一样了。
程建民是个赌徒,赌徒一般来说都不会受多少人喜欢。
如果再曝出刘阿琴想要贩卖流浪儿给癞痢头,癞痢头可能没什么事儿,她刘阿琴恐怕就别想在安河村住下去了。
说不定村里还会有看不惯她的人跑去报案,正在衙门和警局交替的当口,没人管她,她住在到处都是鱼龙混杂的牢房中,怕是得被折腾掉半条命。
那小丫头人跑了,万一是听到了昨天晚上她的梦话,到外面胡咧咧,虽然说可能找不到证据,她也得惹一身骚。
刘阿琴在家里待了半上午,心神不宁。
程建民本来就跟刘阿琴吵了一架,加上欠了那么多钱,一早上就跑出去,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就怕到时候会有赌坊的人上门来催债。
他还不起钱,别看平日里赌坊里的人一个个跟他称兄道弟的,真要翻脸的时候,比翻书还快。
上一个欠钱不还的,早就被剁成几块丢进河里喂大鱼了。
赌坊老板有后台,他可没有。
刘阿琴不知道程建民跑了,连儿子都没带。
她只当男人是去外面散散心,从昨天医疗费,加上那丫头失踪的事情,桩桩件件加起来让她心惊胆战,根本没有余力去想些别的。
刘阿琴想来想去没有想到多少办法,咬咬牙,便出了门。
何寡妇在田里干活,她跟村里好些女人关系还不错。
其实寡妇门前是非多,但何寡妇为了跟这些村里人搞好关系,特意跟村里很多男人拉开距离,让女人们能够放心。且村里很多人其实挺淳朴,有时候就算避不开,遇上想癞痢头那样的混子,村里女人们也会彪悍的帮她把人骂走。
几个女人聊着天,就听不远处传来尖利的笑声。
何寡妇已经知道那破了相的小姑娘暂时住在程家,这会儿听着刘阿琴在那边说着什么,不管有几分真假,都算是了解了一些内情。
原来那姑娘是之前程家在河里捞出来的,说是救了人家小姑娘一命。
程家都是好人,看那个小姑娘可怜,给吃给住,住了一段时间,小姑娘说是想要去找家人,刘阿琴怎么拦都拦不住,只能给了她几天都口粮,让她离开了。
总之说来说去,刘阿琴就一个意思。
很多人都知道最近来村里的一个流浪儿住在程家,现在那小姑娘不见了,不关程家的事情,她是自己想要找爹娘,所以跑了。
可不是程家卖掉的。
刘阿琴这话说了没多久,程家就来人了。
果然如程建民所料,是赌坊的。
之前欠下赌坊八个银元,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利滚利的翻到了十二个银元。
再这么翻下去,就算程建民有心偿还,十几年都还不完。
赌坊的人跑到程家来找人,没找到程建民,就找到程家那傻儿子。
于是那些人就把傻儿子给绑了,让人带话给程建民,要儿子,就带着钱去赌坊赎人。
村里人一听,一片哗然。
“程建民家的,赶紧去把你男人找回来,不然你儿子可就没了!”
村里有人喊刘阿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