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哥你自己小心。”
韩黎挂了电话,又看了一眼那辆面包车,不知道是该自己一个人去,还是留在这里等派出所的人来。
他的右臂还使不上力,如果对方真的挟持了王苑,他也没能力救她出来,还有可能会因为行动不灵活而暴露自己。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一个小超市里走出来一个带着棒球帽的女人,她戴着口罩,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外套和牛仔裤,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韩黎一眼就认出那就是王苑,他立刻一个闪身躲到车后面,等王苑走近了,开了车锁,拉开驾驶座上了车,他立刻三两步上前,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长腿一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上车。
“砰!”
还没来得及转头,耳边一阵细微的破空声,他立刻抬手一把钳住朝自己挥过来的手腕,略一用力,“当啷”一声,弹簧-刀掉在两人中间。
韩黎转头,松开她的手。
“怎么是你?”
看到是韩黎,王苑一脸惊讶。
“反应挺快,可惜你力气太小,随便谁就能制服你。”韩黎弯腰把刀捡起来,把刀刃折进去,递还给她,“建议你以后遇到袭击尽量不要掏刀,相当于给袭击你的人送工具。”
“你怎么会在这儿?”王苑没接他手里的刀,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韩黎扫了她一眼,没发现她有外伤,视线又落在她怀里的塑料袋上——里面有水和面包,看来她准备在这儿打持久战。
“万莉莉的母亲不住在这里,她半年前就已经搬走,这儿的房子一直空着没人住,孩子也不在这儿,她故意骗你来这里,恐怕有其他意图。”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王苑的声音轻微有些颤抖。
韩黎平视前方,视线从眼前走过的人群中滑过:“这旁边是芜城最大的建材市场,很多没有公司挂靠的装修工人就在路边等着接活儿,不过他们接的不是装修,而是给人当打手。在这儿工作的人没几个登记身份证,金主坐在车上招招手就跟着走了,打完了人再送回来,警察查都不好查。”
“我真的——”
“别装听不懂了。”韩黎抓着她的衣袖,用力往上一翻,她手腕上嶙峋的伤疤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
是旧伤,但依然可怖。
“你干什么!”王苑立刻抽出手,慌张地将袖子放下来遮住手腕。
“冉文秀!”韩黎定定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就是冉文秀。”
“冉文秀已经死了。”
王苑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连睫毛都没有抖一下,仿佛是个从没听过名字的陌生人。
“她没有。”韩黎看着她的侧脸,转过身,微微前倾,“你说你有个女儿,可是我查过,王苑根本没有女儿,入狱前她结过一次婚,但丈夫在和她结婚后半年查出胃癌,为了治病她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但就是这样她丈夫还是在11年去世。12年5月她因偷盗罪被判入狱4年,和你住在同一个监狱,去年8月出狱后,她因为心源性猝死突然去世,你顶替了她的身份,把自己变成了王苑。这都是你自己做过的事,我想有些细节我不需要再多说。”
车里空间狭窄,韩黎每句话都咄咄逼人,让人几乎窒息。
一直沉默的王苑突然朝车门伸出手。
韩黎以为她要下车,连忙起身跨过驾驶座按住把手。
可谁成想王苑只是绕过他的手,按着按钮把窗户降了下来。
带着尘土的风将噪声也一起吹了进来,王苑叹了口气。
韩黎将锁了车门,重新坐回副驾驶。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来做什么,就不应该阻止我。”她从口袋里拿出烟给自己点上,手臂搭在窗框上,将烟雾吐到窗外,“我当然知道万莉莉这个人不怀好意,她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如果这么多年过去我还相信她的鬼话,那我的牢就白坐了。不过女儿是我的底线,哪怕她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活着,我都要来试试。”
“我让同事去万莉莉母亲那里查你女儿的下落了,你不需要自己行动。”韩黎说。
“如果我女儿还活着,她一定会在这。”王苑盯着前方苏城小区的大门,沉着脸,“万莉莉知道如果我见不到我的女儿,她会有什么下场。”
“她什么下场?是她儿子有什么下场吧!”韩黎眉头紧皱,“冉文秀,你这是绑架!你想下半生再回到监狱里去吗?这样做你就算找到女儿又能怎么样,让她亲眼看着她妈妈坐牢吗?”
王苑无声地抗拒。
“告诉我你把万莉莉的儿子藏在哪了。”他劝道,“你也不想我把你带回警局让人审问你吧?”
“怎么是他!”王苑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脸色骤然一变。
“谁?”韩黎被打断,眉头蹙起。
王苑飞快地把门锁往上一提,推开门跳下车。
韩黎伸手没拉住她,心里暗骂一声,立刻转身打开车门也跟着一起下了车。
王苑跑到车尾的位置就停了下来,看着前方,脸色微微发白。
“你看见谁了?”韩黎走上前站在她旁边,问。
“……大概是我看错了。”半晌,王苑收回目光,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