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习能力已经赶不上人类的发展速度了。”金差使摸了摸电脑的金属外壳,一脸感叹。
20代给她边安装网线边笑:“看来前辈要接受的新事物有很多呢。”
金差使难得有些俏皮地耸了耸肩,一脸不忿:“谁知道啊?以前一百年学习一次都太快了,现在一年不学习就落后。”
20代笑出了声,手上还在忙碌。
金差使的书桌上却慢慢浮现出一叠姓名薄。
“啊,工作来了。”金差使走过去拿姓名薄,她的指尖却从中间划过。
20代也在注意她的动作,见她拿不起姓名薄,下了梯子。
“看来是我的工作呢。”他说,果然就拿起了那叠姓名薄。
他把姓名薄揣上兜里就准备离开,被金差使叫住了。
“你就这么走了?”
20代其实长得不差,他死时年龄也不大,所以容貌一直停留在二十岁的时候,金差使看过的电视剧不多,但她就是觉得20代长得像《想你》里的那个偏执的男二。
20代扬起有些稚气的笑容:“我已经安装好了,至于电脑怎么使用,前辈也可以去请教一下邻居,前辈也要和邻里搞好关系啊。”
他这种稚气未脱的阳光笑容也是金差使会容忍他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不要总是这种时候笑成这样来应付我,”明明其他时候很稳重来着。
20代笑嘻嘻地出门,金差使伸出脑袋冲着他喊:“也不要干涉我的交友自由,再有一次你就死定了。”
“是你弟弟吗?”同住在这层楼的大婶路过,问道。
金差使望着对方和睦的表情,有些不解。
“是的,大婶。”20代在楼道拐弯的地方伸出头笑着应答。
“要是我家的那两个冤家也有你们感情这么好就好了。”大婶又接着说。
金差使去看,20代早就不见了身影,她假笑着应付了两句,连忙关上了门。
她不是很爱和人类交流,因为她深谙人性。
六百年来,她虽然一直固守在韩国不曾去过别的地方,可那也足够她看到许多,更别提六百年里究竟有多少灵魂朝她大倒苦水了。
当这片高楼大厦还是低矮的房屋时,首尔还不叫首尔,叫汉阳。
她已经是一名地狱使者,那时候他们也不叫地狱使者,叫麻姑神,人类凭着自己的想象,把世间的生老病死,财富贫穷划分成了十二种麻姑神,他们就是其中一种,在人类的传说中代表死亡。
和人类想象中的穿着黑色,苛刻严肃的形象不一样,那时候她们穿着自由,女性地狱使者通常穿着各色韩服,头上都会戴着一顶帷帽,也就是她们黑色帽子的前身。
那时金差使对人类社会还充满兴趣,不工作的时候她就任意行走在集市之中。
集市中有好玩的,好吃的的店铺叫卖,穿着光鲜亮丽的富家公子小姐带着丫鬟小僮在集市上挑选着自己满意的东西,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可集市不是整个世界。
有一日,她要接引一个灵魂,顺着指示,她到了城墙下。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心惊。
城墙下聚集着不少的乞丐,有老有少,也有年轻力壮的男子,他们蓬头垢面,了无生趣的倚在城墙下,四周苍蝇飞舞,即使落到了他们脸上,也不会引来一丝的动容。
只有看见有人来时,他们眼里才会猛然的爆发出生的光芒,然后围上去,求得一顿的饱饭。
金差使很艰难地从他们横七竖八的腿上跨过去,到了目的地,眼前的一幕直接打破了她对世界的美好想象。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倒在地上,了无生机,身上各处都是伤口,无数的苍蝇停留在伤口上,更多的在老人上方旋绕,制造出扰人的嗡嗡声,腐烂的气味四处蔓延,金差使几近欲呕,四周的乞丐却像无事人一般,甚至还有乞丐就坐在老乞丐已经开始腐烂的尸身旁边。
在老乞丐的周围,站着一个瘦弱的孩子,金差使看了一下姓名薄,才确定她要接引的就是这个孩子。
她上前和孩子搭话,孩子并不理睬她,而是转身看向身后,金差使顺着她的目光,才看到原来老乞丐旁边紧紧的倚靠了一个孩子,只是他们都太瘦弱,身上的衣服又都是一个颜色,所以金差使将他们看成了一个人。
金差使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再想起集市上喜乐安详的样子,这样一对比,她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很刺眼。
她的前辈带她的时候,跟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人类自有缘法,如果非要破坏,就是为自己背上更多的罪孽。”
她只能勉强自己忘掉这一幕,只是她不再去集市了。
偶然有一天她听说,城墙下的乞丐都被官兵清理了,至于是怎么清理,她手上厚厚的姓名薄告诉了她答案。
回忆起了这些,金差使没了心情再去想什么昭阳公主。
她回到房间,在书桌前坐到了暮色四合。
结束了晚间的自发练习的准出道练习生们也都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与此同时,首尔有名的富人区里,坐落于小区最深处被树林包围住的一座别墅中灯火通明。
一辆黑色卡宴停在别墅门口,一个中年男人从车里出来,走进了别墅。
他穿过客厅,向下走了一截长长的阶梯,来到一扇门前,恭敬地敲了敲门。
得到里面人的许可后,他才推门进去。
一个男人背对着他,抬头看着墙上的画,一动也不动。
中年男人习以为常的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却还是会被惊到,画里的貌美少女穿着华丽,嘴角带笑,整张画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