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跟白渊刚走下客栈的楼梯,那个胖伙计就凑过来说,迟大人请我们过去。
到了迟府,看见他们正在摆早饭。我想起来,迟云自小就没有娘亲,父亲又在他刚刚成人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今早新娘子倒是免了一堆侍奉公婆的礼仪。
迟云见了我,马上就站了起来,却又像是不晓得说什么似的杵着。反倒是他身边的新妇言笑晏晏地上前来,请我和白渊落座,一起吃饭。
“我的名字叫陶飞飞,以前曾经听云哥提起你呢。你叫谢莫离对不对?别总看着呀,你尝尝这盘子松仁糕,可好吃了呢。”新妇的大眼睛乌溜溜看着我,木箸指了指几案上的一个碟子。
我没想到她这么自来熟,点了点头,伸箸夹了一块糕。
白渊倒是不客气,跟在我后头也夹了一块。
“你是谢姊姊的夫君?”陶飞飞笑着看白渊。
白渊好像很喜欢这个陶飞飞似的,两只漂亮眼睛笑得弯弯的,里面直亮光:“是呀,我叫白渊。”
这时候,一直不开口的迟云突然插了句话:“莫离什么时候嫁给的你?”
“大半年前。”白渊咬了口糕,说:“嗯,你家的厨子不错。”
我看出这家伙因为迟云的婚事而心情颇好,懒得理他,接着说:“不过我们几年前就定亲了,后来因为服丧,过了三年才礼成的。”
迟云看着白渊,目光沉思了一下,才慢悠悠说:“既然莫离自己同意,那你们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白渊又咬了口糕:“那是自然,不消迟大人费心。”
这时候,陶飞飞接话:“云哥一直都记挂着谢姊姊呢,先前还去过林州,可是没有找到。现在看见谢姊姊好好的,我们也都放心啦。”
我只得点头,听见白渊又说:“那是,莫离也惦记着迟大人的安危呢,这一路都在到处打听,可巧就赶上了二位的婚礼。真是万幸呐。”
我听出这家伙又吃醋又庆幸的心思,暗暗戳了他一指头,才让他乖乖闭嘴。
饭后,迟云请我进屋去说话,我应着要进去,却见陶飞飞偷偷走来拉了拉我的衣袖,两手食指伸出比了个葫芦的样子,然后指了指迟云,右手在脖子上龇牙咧嘴一横,杀鸡抹脖使眼色儿。我心里明白,跟她笑着点了下头就跟了迟云去。
“你是怎么到了北朝这里的?我在林州打听你,街坊们都不知道你来了这里呢。”
迟云说:“其实,当初我去追查那个越狱犯人,是跟着他的踪迹一路到了北朝的。后来……”犹疑了一下,才说:“追查他的时候出了些事情,我滞留在北方几个月,后来听说林州遭了兵乱,我就连忙赶回去,可是等我回到林州的时候已经迟了,遇见的街坊邻居都说没见到你,我很难过,后悔……”
我连忙说:“这又不是你的责任,我当时被别人救了,没有事情的。”
迟云扶着额头接着说:“我看到城外你爹娘的墓,觉得你也许还活着,就在附近几个州县找你的踪迹,又想了一些别的办法找……我先前追逃犯的时候,在路上救了一个遭到山贼抢劫的贵公子,后来才知道他是如今北朝的豫王——后来他派人把我请去他军中,跟着他剿灭匪寇整肃了几个州的官吏,他回到长安后,就给我封了个现在的职务。其实我一直没有放弃找你,但是总没有消息,我……”
我对他笑道:“我知道。况且我当时身处的地方,你的确也是找不着。现在好了,你总算是成家立业,我看着陶飞飞也是个很好的姑娘呢。”
迟云的脸上微微红了:“飞飞是很好……她也听我说过你的事情,也帮忙找过你……”他抬眼看看我,咳了一声:“你是不是被白渊带走了,然后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你?”
我想了想:“嗯,是。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他和我先定亲,然后一直在我身边,我们成亲的时候还不长呢。”说完,我又加了一句:“他很喜欢我,我们过得好。”
迟云默然半晌,点头说:“既然你们很好,我也不再多说了。只是……”他有些犹豫地看看我,说:“我怎么觉得,白渊的气色不太好?他比从前在林州的时候瘦了不少。”
我本来没有想跟他提起白渊身体的事情,见他主动问,只好说:“是,他这几年里受了点折腾,但是现在还好。”
迟云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那你们俩……”
他大概是在疑心白渊的身份。我解释说:“你先前知道的,白渊他……不是凡人。但是也会受伤啊什么的,不过现在没有大碍。”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