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针娘却低了头,姣好的面容上泛起两团红晕,手里将那个小包袱递给了白渊,口中低低说道:“没什么,针娘今日方才瞧见,公子真是有天人之姿,之前针娘还在病中,举止失礼,真是唐突公子了……”
我望着这个有天人之姿的白公子,真是觉得一阵巨大的迷茫涌上心头,只想到听说针娘的追求之人甚多,难道就没个头发梳好脸上没灰的么……
白渊仍是笑得款款如水:“哪里哪里,针娘美貌过人,女红之技绝世,我只是酒馆一个伙计,才是真正唐突佳人呢。”
说着,自然而然执起针娘的纤手,拉她进了屋:“这么一大早就劳烦你来,刚好我这里有一些点心,你要不要尝尝?”
“多谢公子好意。”
“客气什么,以后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些客套……”
最后一个套字被门吱呀一声关在外面,一阵清早的小凉风悠悠吹过,我想起白渊屋里的点心还是昨日送小桃子回家柳婶赏他的,他拿回来向我献宝,我不喜欢那个甜味儿就还给了他,谁知今日竟成了讨好美人的利器。
只是那点心实在甜得发腻,不知针娘吃了会作何感想。
“咕嘟”一声,把我吓一跳。定睛一看,大梨树下的药罐子煮得过了火,已经快要熬干了。
“白渊,给我滚出来!!!”
我气急败坏冲他的破门大吼。
针娘那件事情之后,白渊依然是忙上忙下地过他的日子。他是个喜欢孩子的人,不到十几天就跟这条街上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混熟了,常常在阴天下雨、关门打烊或店里生意不太忙的时候,跟附近的孩子们混在一起,玩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白渊玩的本领——或者说哄孩子的本领很厉害,起初,他教孩子们各种各样新的玩法;慢慢地,远近几条街的孩子都追在他后面,要听他讲故事或跟他打弹子放风筝;再往后,连大人们也放心地把孩子交给他,让他带着唱唱闹闹跑跑跳跳。
于是,白渊在我家酒馆做伙计做了不到两个月,这条街上一到傍晚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就出现了奇特的景观:一家家的婆婆或娘亲们从各个门里冒出来,纷纷往我家门前走,扯着嗓子喊着:
“石头,回来吃饭——”
“二丫头,吃饭啰——”
“小栗子,吃饭啦——”
等这些婆婆或娘亲们把各自的小孩子带回去,我就叉腰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一声收场:
“白渊,给我回来吃饭!”
然后,在夕阳红彤彤的余光里,白渊就顶着一头被抓乱了的长发,脸上蹭得黑一块白一块,甩着袖子一袭白衣,从温暖的夕照中向我奔回来。
我嗔怪地训他:“整天在外面疯玩,店里的生意还做不做了?衣裳也不知道爱惜,瞧瞧这一块儿,你是在哪个坑里打过滚?”
训完了,瞧瞧他,又忍不住掏出帕子给他擦脸:“这又是被哪个毛孩子的手拍过了?瞧这黑得,这样回去,让爹娘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旁边正在收摊子的柳婶看着,笑说:“瞧瞧,这还没拜天地呢,就亲热成这样,还爹娘爹娘地叫,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一家子呢。”
听见的四邻和路人就一阵哄笑。我的脸红起来:“婶婶说什么呢。”一跺脚就进了屋。走了几步,回头见白渊还站在门口傻笑,就冲他喊:“愣着干什么?饭都要凉了!”
白渊就慌忙跳起来,在哄笑声中跑回来。
但是也有例外的时候。
比如那一日,白渊趁下午店里人不太多,借着上茅厕的机会又溜出去晃荡了。这一晃荡,就不知去了哪里。
直到晚上吃过饭了,他才晃悠悠从后门溜回来。
我叉腰挡住门:“干什么去了?”
“嘿嘿……”白渊摸摸鼻子,傻呵呵笑了:“喝酒……”
“去哪里喝酒了?”
白渊眨眨眼睛,头一歪嘴唇一翘,故作调皮相:“哼,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