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慕容冲却抬手触上她的下颌。
透过窗外铺撒的阳光,她看到他浅青色的袖袍被微阳侵染了馥郁的光晕,轻薄的衣料变得依稀通透,浮现出他手臂的线条。
双颊再度滚烫,她由着他抬起她的下颌,再度迎向他的双眸。
方才还十分深沉的眸光里恰巧撒落了一抹微阳,他唇角弯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而后缓缓加深,形成一个完整的笑容。
“喜欢。”他毫无征兆的落下这一句,转瞬即逝,来不及捕捉。
“什么?”林珍惜彻底愣在原地,就差没有掏掏耳朵看方才听到的是不是幻觉。
慕容冲却只是噙着笑容看她,再不多言一字。
她觉得更加恍惚,连身子都有些不稳。
眼下,她急切的需要冷静一下。
“我……我先走了……这个……得收拾……”林珍惜一会儿指地上的碎片,一会儿以双手敷脸,语无伦次的说着些词不达意的话,而后转身往屋外跑去。
这个过程中,她又数次撞上了横在半路的几个桌机、柜架之类的东西。
没错,她又一次从慕容冲的房里仓皇而逃。
这到底是第几次,她已然记不清楚,可为何每次与他相处就会变成此种结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她也无从分析。
事实上,从书房里出来后,林珍惜并没有去找扫帚回去收拾,那打碎的茶盏早就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满脑子都是方才两人接吻的那一幕。
此种情形甚至持续到这一日夜间。
林珍惜不断对自己催眠:他是gay,他是gay,他是受,他是受……
可是就如同失眠时数羊是徒劳一般,她这样的念叨同样也是徒劳。
仍然是辗转反侧的度过了一夜,好不容易盼得天亮时,林珍惜顶着青黑的眼圈,满脸都是怨念。
她侧头望了一眼窗外,而后闭上眼长叹一口气,接着猛地自床榻上坐直了身子。
以双手覆面之际,昨日与慕容冲亲近的情景一接触到黑暗便又如电影回放那般浮现在眼前。
林珍惜抓狂的揉了一把乱发,而后锦被一掀,梳洗也顾不上便直愣愣的往慕容冲的那边冲去。
此时的慕容冲也才刚起身,尚披着单衣在屋子里审看新呈的文书。
见到破门而入的林珍惜时,他显然受了些惊吓,手里的文书都掉到了桌机上。
冲动之中的林珍惜却并未注意到他双颊的微红,也不顾他的目光来回在她那身不甚齐整的寝衣和光着的双脚间流转了几遭,与谁较劲一般的大步踱到他的面前。
她抬起手一把拍在他身畔的桌机上,不偏不倚正压着那张可怜的文书。
慕容冲似被她的气势镇住,只愣愣的看着她。
林珍惜便趁此时俯下身子,居高临下的迫至他的面前,才缓和面上的表情,甚是诚恳的锁着他的双眸道:“我们约会吧。”
慕容冲双眸微敛,显然没有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林珍惜便收起张牙舞爪的阵势,双手撑膝,仍俯着身子,换了温柔的语调重复道:“我们约会吧,等你下次休沐的时候。”
不等他有所反应,她又抢先道:“既然你不反对,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后她便站直了身子,而后一脸轻松的转身离去。
重新沐浴在屋外温暖的阳光中时,林珍惜不禁展开双臂,抬头迎向那阳光。
真真是无事一身轻,心里没有事了,更是无比轻松。
她微眯起双眼,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惬意之余却忽然想起一桩事:这里是屋外,而她现在是在古代。
难得认清事实之后,林珍惜忙收敛起来,抬手拉紧衣襟的同时还不忘向四周扫视一圈。
好在眼下时辰尚早,慕容冲想必也还没有传唤另外两个贴身婢女,院子里尚且没有别人,除了慕容冲房门口那两个雕塑一样的卫兵。
那两个俱是眼帘低垂的样子,显是非礼勿视的功课做得极好。
林珍惜便权且当他们真的只是雕塑,急匆匆赶回自己的住处,迅速的梳洗罢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再见到她时,慕容冲也未再提及。
当然,因为在书房里打碎茶盏,那位管事婢女免不了又生生将她唠叨了两日,甚至扬言要将她逐出内院。
后来还是慕容冲亲自出面,才将此事平息下来。
林珍惜自知这段时间自己闯祸不少,也给慕容冲添了麻烦,于是后来的日子里,她便十分谨慎小心,总算适应了在太守府为婢女的规矩,过了些消停的日子。
直到那一日,慕容冲主动寻上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