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门一脸黑线,不习惯?难不成你一直都是光着身子长大的吗?!
熟不知花满楼也在暗暗抱怨,都是大嫂的错啦,有事没事的总喜欢将他打扮成女孩的样子,现在好了吧,不但遇上人贩子,连逃命都不利索。
突然,拉着他的人一个用力,花满楼脚下趔趄,差点再次被裙摆绊倒,他勉强稳住身子,刚要出声询问,却被人一下子捂住了嘴巴,软软甜甜的桂花香扑鼻而来。
小西门半搂半拖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人迅速躲进假山中,繁盛的花木挡住了娇小的身影。
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身宽体胖,浓妆艳抹的老妈子严词厉色的斥道:“你个小骚蹄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你看个孩子都看不好,一天到晚只顾着想汉子,你说说,妈妈我要你有什么用?!早知道就该把你扔到‘后园’里头去,省的你坏了妈妈的大事!”
面容艳丽,衣着露骨的女人闻言花容失色,品香楼的“后园”可不是普通的园子,里面住着的都是年老色衰退下来的小倌妓子,别以为他们退下来了就可以享清福了,品香楼从来不养闲人,更不是养老的地方。
每一个小倌□□的最佳接客年龄是十二到二十五岁,过了二十五基本上就是老人了,很少会再有人点他们的名。而这些人姿容差点的就会被逐出楼,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最后的结果大多因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会任何谋生手段——更何况还有那样一段肮脏的过去——为了继续活着只能沦为暗娼,或为几个铜板,或仅仅只为一个馒头,就能张开大腿任人为所欲为。
而颜色尚佳的则会被送去“后园”,让他们□□生孩子,为品香楼诞下一批批日后继承他们父母职位的婴儿。
只要还是个人,只要还有一点人类的情感,为人父母对于自己的孩子未来将要面对的黑暗人生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可是他们却丝毫反抗不得。绝望之下,大多进入“后园”的人最后都会陷入疯狂,不是疯狂的毁灭别人,就是疯狂的毁灭自己。“后园”是每一个青楼妓子心中的噩梦!
“妈妈,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去上了趟茅厕,怎么会知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人就跑了......”女子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音,“妈妈,你行行好,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千万别送我去园子里......”
“哼!送不送你去园子还得楼主决定,你最好保佑楼主今日心情不错,那孩子也能顺利找回来,否则的话,哼哼!”
说话间,骂骂咧咧的斥责和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已经去得远了。
两个小孩蹲在地上面面相觑,花满楼拉下对方捂着自己的手,不安的说道:“刚刚那个女人,就是负责看押我的人。”
小西门暗暗皱起了眉头,这下麻烦大了。
这下确实麻烦大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品香楼就彻底闹腾了起来,十几波面色不善的男子来来去去将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
小西门拉着花满楼窝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不敢动弹,事到如今,就是他一个人想要逃出去也是千难万难,何况多了一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孩子。
难道今天真的逃不出去了?小西门很不甘心,他还没找到许宝儿呢,许婆婆以后要怎么办?
又一批精悍结实的汉子骂骂咧咧的从他们藏身的地方走过,花满楼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双手死死的捂住口鼻,受惊的双目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人。
却见雪衣的孩童一脸严肃的看着那群渐渐走远的人,凝眉沉思,然后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他低声清喝:“快点!脱衣服!”
“啊?”花满楼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快点!”小西门急声催促,说话间他已经三下两下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袍。
花满楼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还是依他所言,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那套质地良好的裙摆。
小西门将雪白的衣袍扔给对方,自己穿上那件绯色的衣裙,精致的裙衫穿在他身上有些短小,绯红的颜色衬着那张白皙的脸颊更加添了一抹罕见的艳色,就如冰雪之中那朵迎风怒放开得最盛的红梅。
见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花满楼已经隐隐的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了,他紧紧地抓住他的袖摆,连连摇头,急切的说道:“不行,不行......”
小西门坚定地拂开他的手腕,见他按坐在地上,淡淡的说道:“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自己的了。”说完他转身就走,瘦小的背影充满悲壮决绝的意味。
忽然,“噗通”一声响起,笔直的背影直挺挺的摔倒在地,花满楼的眼睛瞪得老大,甚至眼角还残留着一点点的湿意,但是、但是刚刚升起的愧疚难过却一下子通通都消失了,粉嫩的小脸扭成一团,想笑的时候硬要生生忍住真的好难受。
绯色的身影手脚僵硬地爬起来,头也没回的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谨慎而又认真,简直比他练剑的时候还要专心致志。
小西门没有走出多远,就被发现了,这也是他故意的,望着为首那个渐渐走近的刀疤大汉,他暗暗想着:总算让我找着了,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
然后,他后颈一痛,眼前发黑,心安理得的被人敲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