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速度已经被他提到了最快,可依旧快不过对方,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冲他诡异的一笑,闪身进了残破的小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四周一片寂静,就连庙中女子越发惨痛的哀嚎声都已进不了他的耳。他的脑中又出现了那场大火,那场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吞噬掉的大火!
袍袖之下,那双染满血污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
大雪纷飞,天地苍茫,银装素裹,满地的尸首残肢,血液粘稠都被渐渐的掩埋在洁净的莹白之下。
他这一生中从未觉得短短的十丈距离竟是这般的漫长,仿佛没有尽头。他更怕跨过这道低矮的门槛,看到的是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
“嘭!”巨大的声响惊醒了他紧绷到极点的神智。下一刻,他已经纵身跃进了庙中。可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幕,让他瞪大了双眼。
铺得厚厚的草堆上,大腹便便的女子仰躺着,神情痛苦,哀哀呻.吟,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失神的眼眸中泛起一抹光,纤细的手腕稍稍抬起,却又颓然落下。
男子想上前,想要拉着她的手腕安慰两声,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女子的面前正站着一个人,一个白衣的长得很是英俊的青年,微微带笑的脸上凹起一个小小的酒窝,更让他多了一些亲切可爱。
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竟丝毫不知,黝黑的眼眸微微眯起,对方的功力深不可测,他看不透他!
跟在他身后的几人也已经追到了庙宇中,一眼便看到了摔落在墙角间生死不知的首领,瞬间呆住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面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又是谁!
负手而立的白衣人唇角含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要是你的话,就先把这几个碍事的解决掉再说!”
男子目光幽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身形一闪,右手成爪狠狠地插进了其中一人的胸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弥散开的血腥味儿,杀气暴涨,反正藏得最深的那个已经倒下了,他已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内,破庙中已经多了几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感受着掌心的粘稠,他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却也顾不上清理,转过身来,重新对上那个高深莫测的青年。
庙宇之中气氛压抑,对立的两人谁也没有出声,只有女子一声声痛楚的悲鸣,和屋外狂风呜呜的啸声。
男子汗湿重衣,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但宽袖下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中。
忽然,女子的哀鸣渐渐低落下去,一下子再不可闻。男子心下一惊,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个闪身跃到了女子面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重伤身死的准备,但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趁机偷袭,甚至连动都没动,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
虽然有些惊讶,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了,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妻子身上。
指下的脉搏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他满头大汗,怎么办,怎么办,他不会医术,更不懂怎么生小孩,而这里地处偏荒,方圆百里几乎都没有人家,更不可能找到稳婆帮忙接生。到底要怎么办,他心下焦虑惶急,生平首次没有了主意。
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白衣的青年蹲下身子,伸手向地上的孕妇探去,却被男子一把拦住,失态的喝道:“你要做什么?!”
青年温和的笑笑,“接生啊,在这样下去她会死哦,大人小孩都保不住呢!”
男子眼睛一亮:“你会?!”
青年果断摇头,“怎么可能?试试而已,死马当活马医吧!什么都不做的话,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到底是个性格果决之人,这次他没有再阻拦,而是出声问道:“我要做些什么。”
青年略带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先把她弄醒吧,这样昏迷着肯定生不出来的。”
男子也不多言,握着妻子的手腕一道真力渡了过去,“嗯......”女子幽幽转醒,低低的闷哼出声。
“夫君......”虚弱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依恋与害怕。
男子拂开她被汗水打湿凌乱的黏在脸上的发丝,宽慰道:“我在这儿,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女子面色苍白,唇角却牵起一丝温柔的笑,忽然,一阵剧痛猛然袭来,握着他的手指深深地掐进肉中,冒出殷红的血丝,惨痛的哀鸣再次溢出口腔。
“按住她的身子,别让她乱动!”青年肃容喝道。
庙中的温度很低,零星的火堆早已熄灭,但在场的三人都汗湿重衣,仿佛刚刚从大水里捞上来似的。
“继续输送内力,千万不能让她昏迷,不然大人孩子都会危险。”微弱的痛哼声中夹杂着略显焦虑的男音。
“再加一把劲,已经看到孩子了,来,吸气,用力,再来......”
......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下了一夜的暴风雪终于停止了,天地间纤尘不染,一片银白,昨夜的血腥厮杀仿佛一场噩梦,一个终于醒来的噩梦。
“哇!”阳光升起的那一刻,响亮的婴儿声震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