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元芳草进宫,李祖猗是满怀期待的送她走的。她的这个女儿,长得好,人聪明,又豁得出去。李祖猗想着她即便不能留在宫里,总也能让李祖娥帮着找一门好亲事。
只是李祖猗知道女儿豁得出去,但还真没想到她能这样豁得出去,她再听到女儿的消息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去尼姑庵里静养去了。
李祖娥虽然交代庵堂里的比丘尼都好好照看元芳草,别让她和外人来往,但李祖猗毕竟是李祖娥的姐姐,元芳草的母亲,她来了几次,又哭又求,小尼姑看着可怜,就给李祖娥送了信去,得了李祖娥的同意,便领着李祖猗去和元芳草见了几面。
李祖猗见元芳草浑不似上次自己过来时的憔悴模样,反而面容平静,嘴角含笑,模样比先前更娇艳了几分,她不由松了口气,抹着眼泪道:“你还好吗?在这儿住的还习惯吗?”
元芳草微笑道:“除了饭菜简单了点儿,一切都好。阿娘不用为我挂心。”
李祖猗道:“你这冤家,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这花朵儿一般的年纪,若是日后就伴着青灯古佛过一辈子了,你叫我可怎么办?”
元芳草瞧着李祖猗这伤心欲绝的模样,微微一笑,道:“阿娘,你放心,女儿很快就会等来转机的。”
李祖猗一怔,道:“可是她又说了什么了?”
元芳草道:“姨母若是真记恨我,要我出家,何必把我放在她先前待过的地方?大可以让我去和舅母们在一起修行。她这样做,只是暂时还没想好该把我怎么办。”
她瞧着院子里开的烂漫的梨花,道:“我听说咱们齐国要与陈国联姻了。”
李祖猗道:“好像是有这事儿。”
元芳草微笑道:“阿娘真是的,怎么都不如我这个待在化外之地的人知道的多。”
李祖猗道:“如今咱们家成了这样,我也没心情去听这些事儿。”
元芳草淡淡道:“只是这件事儿和咱们息息相关的。”
李祖猗一怔,问道:“什么意思?”
元芳草道:“我前日刚写了一封血书,正愁没法儿送出去,正好今日阿娘你来了。您帮我把信交给姨母。”
李祖猗道:“什么血书?我知道你一向主意大,可是上次你就心太大,让自己沦落到这番田地,如今你又要做什么?”
元芳草道:“我也不怕跟阿娘说了,现在齐国我是待不下去了,姨母恨我,陛下更恨我。东安公主要去陈国,她这是代表齐国去联姻,但是东安公主不是从姨母肚子里爬出来的,不会跟姨母一条心。我好歹也是她的外甥女,我若去了陈国,日后势必得仰仗她。我就是要求她让我给东安公主作女官,陪嫁到陈国去。”
意浓展信一看,先不说这信的内容,单是宣纸上这密密麻麻的血字,就让人头皮发麻。
李祖猗还在她面前哀哀哭道:“我也不知道先前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但她既然被罚去尼姑庵了,自然是做了错事。可是这丫头毕竟是你的亲外甥女,她年纪还那么小,总不能一辈子在那种地方度过啊。祖娥,你说是不是?我也不求别的,这丫头既然想跟着东安公主去陈国,想将功赎罪帮你看着他们,祖娥,你看,若是可以,你就答应她吧。”
意浓道:“你真舍得让芳草背井离乡,去伺候别人去?”
李祖猗苦笑道:“总比她现在过的日子好。你……你也是在那里待过的人,你该清楚那是什么样的生活。”
意浓只能苦笑,点头道:“你先回去吧,让我再想想。”
李祖猗不情愿道:“那你……那你好好想想啊。”
意浓点点头,送她走了,就盯着手里的血书直叹气。
其实元芳草这人她留着确实有用,但是她是打算把人留给杨坚的。
她对这种真命天子的冥冥之中的龙气十分忌惮,前些日子独孤伽罗与杨坚都被运到邺城了,意浓也和他们见过几次面。要说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人的日后不凡,倒也没这么夸张,只是他们夫妻关系是真的很好,而独孤伽罗这女人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古代女子,她非常有抱负,有见识,并且热衷于参加政治活动。
意浓一见到她,就起了把元芳草嫁给杨坚的心思。意浓太相信元芳草的战斗力了,她绝对会把杨家弄的天翻地覆。现在她看见元芳草这份情真意切的道歉用的血书,心里对元芳草的评价又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