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呵呵笑道:“你以为朕是从哪里来的?”他瞧着高纬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叹了口气,继续道,“俨儿可是说那天足足有一个钟头没见过她。”
高纬着急起来,结结巴巴道:“俨弟那么小,哪能记得这么清楚。不如父皇再派人去问问儿臣的母后。”这母后说的是胡氏。
高湛道:“你以为朕没问吗?昨天朕就问士开了。今天早上他告诉朕那天胡氏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
高纬本来就不善言辞,这会儿更是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意浓听着听着,就觉得这事已经脱离自己的控制了。李祖娥从前在宫里多年经营的心腹在高演当皇帝的时候就被清除干净了,那时候她虽然名义上是太后,但是一个儿子成了废帝惨死在高演手中,一个年纪还太小,她就是个傀儡太后,只是做吉祥物用的。
现在意浓重回皇宫,时间太短,她完全来不及培养心腹,但是她又很担心日后的第一权臣陆令萱——毕竟高湛这家伙居然再过几年就把皇位传给高纬,自己潇洒快活的去当太上皇了。
她只好借着高湛四处抓人查案的时候重赏提拔陆令萱,让别人误以为陆令萱和她是一伙的,愤恨之下说出什么能让她借题发挥的话来。
谁想到她这样做以后,居然就有人恨陆令萱恨到给她的儿子下毒。如果当时她没派太医和侍卫过去,是不是陆令萱也会被毒死?然后这事儿会不会牵扯到她身上?难道她才是凶手真正的目标?毕竟历史上陆令萱与骆提婆可是快快活活活到北齐亡国以后呢。可是谁会这么恨李祖娥呢?
意浓越想越怕,毒|药这东西的威力,从前她做霍成君的时候就在霍太太身上了解的很清楚了。她见高纬不说话,就自己问道:“陛下怎么会想着昨天就去问这件事呢?”
高湛听了这话,得意了,道:“朕是什么人啊,一听骆提婆是被人毒死的,就发现了蹊跷。再把给他看病的太医找过来一问,那太医说那毒|药本来是有救的,只是因为几味药的剂量太大,导致药性太猛,就没救了。这骆提婆又不是什么显赫人物,谁会费尽心思害他呢。还是多亏俨儿呢,若非他提醒,朕也想不到其中关联。”
高纬听了,心中不由慌乱起来,他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还有高俨的影子。难道他在这里想算计高俨,高俨也在想着怎么算计他?
这时候意浓已经好奇道:“不知道俨儿他做了什么?”
高湛道:“当时朕在花园里散步,远远就瞧见他躲在一边儿,就过去问他在这儿躲着做什么呢。俨儿就指着草甸中的一处说他在等大鸟呢。朕一看,那地方哪里有大鸟,只有一只从树杈上摔下来的鸟窝,鸟窝里面有几只刚孵出来没多久毛都没长全的小鸟。朕就笑着跟他说这儿都是小鸟,哪有大鸟,你若想看大鸟,就让侍卫给你捉几只过来玩。然后他头一摇,很得意地说:‘父皇不知道了吧,这小鸟自己飞不起来,只能在地上哀哀鸣叫,等大鸟回来,一看小鸟这样,肯定会不顾一切过来把小鸟挪走的。’”
高湛继续道:“当时朕听了这话,立马就想到骆提婆这事儿了,一定是陆令萱发现宫里在查当时的真相,心里害怕了,就传话给骆提婆,让他吃点毒药伪装成病情加重的模样,这样她也好借此离开宫,然后带着骆提婆一起离开了。哪想到骆提婆是个傻子,怕吃少了症状不明显,不能让自己老娘出宫,就多吃了点儿药,结果就把自己的命给弄丢了。”
意浓本来是觉得有人想杀陆令萱,然后想办法栽赃到自己身上。但是听了高湛这样说,头一次觉得他的说法居然这么有道理。毕竟李祖娥从前没和别人有过什么深仇大恨,不然她当时在庵堂的时候就该被报复了,唯一可能结仇的地方就是她现在变成了皇后,碍着别人的路了。
而高湛这个一切是陆令萱自导自演的推论显然更有说服力,毕竟意浓之前做的那么明显,她是想给别人看,但是当事人陆令萱肯定更能察觉到不对,稍一推测,可能就把她的目的给推测出来了。
高纬见高湛与李祖娥一个得意一个认同,额头上都急出汗来了。他第一百零一次发誓一定要练好自己的表达能力,然后磕磕绊绊道:“不……不可能啊!”
高湛正沉浸于自己这推理的高明之处与李祖娥难得投来的崇拜目光呢,被他这样打断,就好像一盆冷水泼在天灵盖上似得,很不满道:“哪里不可能?”
高纬心道:“她当时都跟我把后续计划商量的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再背着我做这种事呢?”
但是这话他不敢说,就反问道:“难道在父皇心里陆姊姊是这样视富贵如浮云的人吗?妹妹的死是不是她做的还两说,当时也没有人说和她有关,她既然敢做,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的要跑呢?她在齐国,是我的乳母,一生荣华富贵。她逃亡到别国去,还能过上好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