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道:“是你身边伺候的蝶予。”
谭意浓深吸了一口气,道:“怎么可能?”
刘彻道:“怎么不可能?”
他从谭意浓进门起就一直沉默,现在终于说了一句话,却还是个反问句。
谭意浓没有回答,她走到蝶予身边,拨开她的头发,用帕子将她脸上的血污擦干净。血污下面,是变形的脸孔,雪白的脖颈上一圈乌青的掐痕。她流下一串眼泪,擦了擦,淡淡道:“蝶予若是看上了韩嫣,和我说一句不就好了。她跟着我多年,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我也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韩嫣又没成亲,没准儿也愿意纳了她。两个单身男女何必偷偷私会呢?何况哪里去不得,为什么要在人多口杂的永巷见面?”
王太后道:“我也奇怪这事,我知道你对下人一向宽和,”她说到这时一顿,她也知道这是句假话,从前若是刘彻和哪个宫女调笑几句,陈阿娇都恨不得把两个人的嘴巴给缝起来,但是她功力深厚,毫无异色的继续说,“这宫女若是和韩嫣两情相悦,何必偷偷摸摸。但是侍卫们除了抓着这两人,还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些别的东西。”
一个宫女端着一只黑漆托盘走到谭意浓面前,里面放着两张写满字的白色丝帛。她拿起一块布,一看,是首赋,这文采算不上多好,但是能看出是写情情爱爱的,还把自己比作赵姬,把对方比作吕不韦,说虽然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但两情相悦,又何必在意朝朝暮暮。她又拿起第二块布,一看,还是首赋,毕竟西汉就流行这种体裁。这首赋是说一日不见,思念成狂。不能日夜相见,该用什么来寄托思念。还说希望两人能有孩子,日后看着孩子,就像看见他一样。这样两个人就好像日夜都能在一起了。
谭意浓道:“这两首写的挺一般的,我觉得作赋的人应该多去看看司马相如写的那些。”
太皇太后道:“阿娇,你认得这字吗?”
谭意浓道:“挺眼熟的,和我的字挺像。蝶予的字不是这样的。”
刘彻道:“这不是她写的?”
谭意浓道:“不是。”
刘彻道:“那这是不是你写的?”
谭意浓道:“当然不是我写的。”
刘彻甩出什么东西,东西落在地上,发出闷闷一声声响,他笑道:“那这是谁的?”
他生气的时候反而喜欢笑,开心的时候却喜欢眯着眼瞧人,她知道这个,她看过去,发现是一个香色地红茱萸锦布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有件内衣,轻薄如蝉翼,穿在身上,就仿佛没穿一样。有一支镶着红珊瑚的金簪,簪子上的蝴蝶翅膀还在轻轻颤动。还有一双锦靴,靴子的靴筒上围着两圈一指宽的赤红的狐狸皮。
谭意浓仰起头来看着他,眼睛闪闪发亮:“这是我的,这双靴子是我给你做的,做的小了点,想找人去改的,还没来得及。这几件东西平时都没锁着,谁都能拿走。何况蝶予是我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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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横起了一条眉毛,嘲笑道:“她是这样一个傻瓜,明知道你还在做这双靴子,却不打声招呼就把它偷拿出去。还是她以为你是傻瓜,以为你见靴子不见了也不会追究。抑或者,你在把我当一个傻瓜,阿娇姐。”
最后这三个字在谭意浓听来有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
她轻轻道:“范增对项羽忠心耿耿,高皇帝准备佳肴进献,看见项羽使者,假作惊讶说我们以为是亚父的使者,没想到是项王的使者,就把佳肴撤下,换上粗食,回去后项羽就疑心范增与高皇帝勾结。陛下你这样问我,不就和项羽不质疑高皇帝反而质疑范增一样吗?“
刘彻静静听完,道:“你是说你是被人陷害的。”
她点点头。
刘彻道:“被她陷害的?”
“她”指的是蝶予,想到蝶予,谭意浓的心又发痛了,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从小跟着陈阿娇长大的,说她会背叛陈阿娇?无论是谭意浓还是陈阿娇都不会信。“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如果蝶予爱上了韩嫣,她跟我说就是。她知道宫规,何必冒着巨大的风险做一件完全不需要冒风险的事。”
王太后道:“阿娇你说的是,母后,我看就叫抓到他两人私通的侍卫和永巷的宫女们过来问话吧。”
太皇太后点点头,又叫人将韩嫣抬下去医治,务必保下他这条命来。
第一个侍卫走进来,他顶着一张青肿的脸,向四人行礼。
太皇太后道:“起来吧,你来说说今天发生的事吧。”
侍卫道:“回禀太皇太后娘娘,今天太后娘娘叫来卑职五人,娘娘说有人告发韩大夫在永巷和宫女私通,要我们去查探,若是真的,就押韩大夫并和他私通的宫女一起来长信殿。卑职等便赶去永巷,一进永巷,就有个宫女等着我们,说韩大夫正和情人在一间屋子里。她领我们走到屋子前,我们听见那屋子里传来……传来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就破门进去,看见韩大夫和一个宫女正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那宫女看见我们,就惊慌的从韩大夫怀里挣脱出来,说不能让他们看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