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嘉禾接过佣人递的拖鞋,弯腰换了,问道:“池间怎么样了?晚上吃饭了吗?”
邓福点点头,说道:“没吃多少,喝了点粥,但是比前几天要好了。”
晏嘉禾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向楼上走去。
到了他的门前,晏嘉禾直接把门拧开,进了他的房间,站到他床边,低头看他。
她没回来,池间自然还没有睡,半靠在床头坐在那里,被子盖到了腰间。
他这几日动不动就会流泪,本就提不起精神,今夜又硬撑着不睡,更显虚弱憔悴。
晏嘉禾看了片刻,疑心他生病了,摸了摸他的额头,却又不热,这才放下心来。
衣服还没换,她抬手间便有混杂的酒味。
池间望着她,低低问道:“你又喝酒了?”
“少喝了一点,不过没醉。”晏嘉禾说道:“你闻着味道重,都是别人那里染上的。”
池间放下心来,看着她没有说话。
晏嘉禾走了几步,把他书桌前的椅子拽了过来,坐到他的床边,看着他说道:“别光问我,说说你吧,我走的时候嘱咐你去后山散散步,你有没有去?”
池间垂眸点了点头。
晏嘉禾这才满意了些,说道:“现在初夏,后山正是好风景,树都绿了,还有一堆鸟,叫得挺好听,你要是心里不舒坦,我给你抓一只养着?”
池间笑了,笑容极浅淡,薄唇微弯一瞬而没,但到底也算个笑容。
晏嘉禾也笑了,微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光知道要你生气很难,现在才发现,要你开心也很难。”
池间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不难的。”
晏嘉禾挑了挑眉,“怎么不难,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小时候我妈妈就自杀了…那时我还不记事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所以你早点好起来吧。”
池间抬眸,注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有轻快的笑意,和隐着寒意的浓黑。
像是峭崖边的夜海,在银亮的月色投照下,泛着粼粼的光线,推向礁石时翻起雪浪,一层层叠荡永无止境。
他能看出来,那很多层以下的她,在些微的喜欢、怜惜背后,最深处是谎言和无法理解的冷漠。
池间笑了笑,说道:“好。”
从那天起,池间的精神状态果然好了很多,好像渐渐从丧母之痛中走了出来。
晏嘉禾松了口气,暗想道,这么多天过去了,大概正常人都会把悲伤的心情淡化了吧,想当年她除了畏惧,可是一天都没有伤心过。
又过了大约十来天,到了要高考查分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