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嘉禾是在准备舆论的后手,现在周家在宣传方面严防死守密不透风,凡是不利言论都看不见,她投下几个亿,是外围布子养冲锋号。
在座也不乏沈家的人。
晏嘉禾当然知道这一点,舆论战是下策中的下策,并且只对地方有些微作用,对中心不仅不管用,还会引起反噬。
就好比大家都是染缸里的鱼,脏是脏了点,但还能生活,忽然一条鱼把缸砸破了,暴露在空气里,大家谁都活不了。
不过她得让他们知道,傅家有把缸打破的能力。就像原子|弹,也许永远也用不到,但是得有这玩意。
这顿饭便是散播消息的途径。
晏嘉禾接着说道:“不过说到新公司,还在扩充当中,不知各位老板有没有推荐的人选,也给我介绍介绍?”
徐德才对上她的目光,倏忽想起一人来,说道:“晏总别说,我还真有亲戚做这行,就是大名鼎鼎的主编张巷,被封了两个刊之后在家蹲了半年了。”
张巷的名字一出,席间人都皱了皱眉,不管喜欢不喜欢,都不得不承认他文笔辛辣,在华国出了名的敢说,极富号召力。
他有这层关系,晏嘉禾早就知道,她向来物尽其用,多手准备,此时微微一笑,抬出这个名字后,便不再说话。
到底能不能请到张巷,沈系的人都狐疑起来。
一顿饭宾主尽欢,吃到晚上,终于结束了饭局。
她和助理小蒋都喝了酒,席间便通知了宝泉山,派了司机过来。
广祥楼门前,灯火辉煌,老板们被自家单位司机接走,小蒋和普通员工都打车回家。
因着来是一起来的,晏嘉禾随口问了严家穆一句,“你家住哪里?如果顺路我可以送你。”
严家穆笑道:“我租了棕树国际的公寓。”
晏嘉禾惊奇道:“我也有个住所在棕树国际,可惜我今晚不住在那边,否则我还能送你到家。”
严家穆歪着头摊了摊手,笑道:“那就很遗憾了,不过那不算是我的家,我不过是个卑微的租客。”
晏嘉禾和程文怡也说过这个问题,左右司机还没到,她倒是可以多谈几句。
“那严工觉得怎样才算家呢?”晏嘉禾问道。
严家穆想了想,看着她笑道:“应该是和亲人在一起,父母在就和父母一起,父母不在,就和兄弟姐妹一起。”
“如果父母已经不在,又没有兄弟姐妹呢?”晏嘉禾想到了池间,他是很重视家庭的人。
严家穆笑道:“那我就不明白了,因为我母亲虽然在国外,但是我不是独生子女,我还有一个妹妹,我总想搬到她那里去。”
正说着,司机孙澜从出租车上跳下来,拿好发|票,匆匆过了马路,站到晏嘉禾面前。
晏嘉禾先是愣了一下,看到他身上的制服和坠着的怀表,这才认出了自家的司机。
严家穆一笑打住,到路边送她挥手道别。
晏嘉禾把车钥匙扔给孙澜,坐到副驾,降下车窗,从后视镜注视着严家穆的侧影。
街边的灯光打在他颀长的背上,影子在脚下拉长,投在了自行车道的水泥面上。细小的飞虫不知疲倦地聚集盘绕,夏夜燥热的风吹动了他的衬衫,撩起来的袖子下露出了紧实的小臂。
晏嘉禾看到他微微低头,摘下了金丝边眼镜,随手揣在裤兜里,转身慢步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