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愧疚,池间回来后,晏嘉禾对他更好了。
每天送他上下学的路上,多和他说了很多话,也不再局限于政治或者工作,偶尔也会说些小时候有趣的小事,或者国外的一些风景。
每次池间都微笑着听了,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芥蒂。
晏嘉禾起初几日还怀疑他是假装忘怀,实际在等着报复自己,暗中观察了数日后,也渐渐打消了疑虑,反思自己是否做得太过。
可是他这样不哭不闹,温柔体贴,又让晏嘉禾觉得即便自己做错了,对他也没构成什么伤害,不出多久,晏嘉禾又把那点愧疚之心渐渐淡忘了。
蒋瑞明显感觉到池间这段时间心情很好,虽然他们已经不说话了,但是他也一直在观察池间。
临近高考了,摸底考试一次接着一次,池间开始主动为同学们讲题。
因为是同桌,蒋瑞只要下课不出去,都能听到他讲题的声音,也听会了不少题目。
若是有同学叫他过去讲题,他却不肯去,蒋瑞琢磨着池间有些题是不是故意讲给他听的,虽然他心里揣着这个猜测十分不舒服,但是为了高考有个好成绩,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支着耳朵听下去。
越来越多的同学放下以前的偏见,一下课纷纷围到池间的桌子旁,他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放了学,自然比以前疲惫得多。
晏嘉禾这几日紧盯着他,也注意到了他越发苍白的脸色,开着车问道:“怎么了?快高考了,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池间抿唇笑了笑,偏过头看她,“没有,只是给同学讲题有些累。”
晏嘉禾说道:“那就不讲了。”
池间摇了摇头,他还是喜欢帮助同学,共同进步,可是这和她的意思相违背,说出来好像要和她争辩似的,便没有说出口。
晏嘉禾瞥了他一眼,笑道:“又不说话了?”
她问得几分轻佻,暗含着心照不宣的味道,池间微微一笑,耳尖有些红了。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想什么。”晏嘉禾笃定地说道,“你总是喜欢尽自己最大的所能去帮助别人,要是超出了你的范围,你也会咬咬牙再努力一下。”
这是夸赞了,池间低了头,长睫半合,连脸都红了,要是放壶水上去都能冒蒸汽,还是带响的那种。
晏嘉禾看着有几分好笑,说道:“你当我是夸你么?你是我的人,为了旁的不相干的人累着了,我找谁去?”
池间想了想,说道:“那你找我吧。”
弄丢了才要找,他到底心有余悸,怕她再把他送走一次,出言试探一语双关。
晏嘉禾假装听不懂,笑道:“我不找,你也跑不了。”
池间的目光落在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手指虽然纤细白皙,却像是能掌控一切。
池间轻轻问道:“你这么肯定?”
晏嘉禾反问道:“难道不是?”
许是朝夕相处,经过陈谷的事,她越发的了解他了。
听到她反问,池间不能再避而不答,眉目愈发温和,笑容几分落寞,“是。”
晏嘉禾笑得十分得意,“你的性子,真的是太温和了。幸亏你遇见了我,我多少还算讲点良心的,不至于完全忽略。若是当初遇见别人,不知道被怎么折辱呢。”
池间看着她自夸的样子,弯了弯眉眼,顺着她说道:“确实是我三生有幸。”
他若反驳,晏嘉禾还会不服,可是他如此包容,晏嘉禾反而不好意思了。
她假装清了清嗓子,说道:“所以呢,你就别再瞎想了。”
她久居上位,除了逼不得已,这勉勉强强的话语,已经是她最大的歉意了。
池间怎么会不明白,望着她的侧脸,从眉骨到下颌,目光起伏温柔,轻轻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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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来天一转眼就过去,高考这天,池间拿上收拾好的透明笔袋,和晏嘉禾去道别。
晏嘉禾这几日也临近期末考,工作和学业堆在一起,抽不出时间送他,说道:“这两天先让姜汲送你,等你考最后一科的时候我去接你。”
池间点点头,心里有几分紧张。
晏嘉禾笑道:“别紧张,就算你没考好,我也能给你送进去。”
池间一瞬间就笑了,瞅了她一眼,说道:“你总是这样。”
怎么样呢,总是罔顾别人的意愿和努力。
“好吧。”晏嘉禾耸耸肩,便不再说什么。
池间的考场不在本校,离宝泉山倒是很近。
天公作美,六月初的日头不凉不热,第一天考完,有人欢喜有人愁,可是都要调整心态迎接第二天的考试。
晚上晏嘉禾回来,晚餐时见到池间,看他的神色反倒比早上还要轻松了,无意识悬了一天的心也落了回去。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中午,疗养院那边有了情况。
池间的母亲醒了。
从她的心律有变化开始,晏嘉禾就收到了消息,一路飙车回了宝泉山片区。
晏嘉禾一边上楼一边问邓福,“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