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西卜神情凝重地从灰烬中取出刺客带在身上的刀鞘。虽然地狱火将一切都烧成了灰,但这个被魔法加持过的刀鞘却完好无损。
精神控制,要为族人报仇,禁忌魔法的反噬,他想他已经知道这个施控者从何而来了。
就在别西卜分辨着刀鞘上的纹案时,他突然觉察到一个视线正远远注视着这边,当他顺着视线回视过去的时候,那个同样身着黑衣裹着黑围巾的魔族已经转身离开了。
那个身形……难道是他?!
“抓住他!他有同伙!”别西卜突然跳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向那个人的方向冲去。得到魔王的吩咐,魔兵中也分出一群去追赶捉拿魔族。
路西法抱着黑暗神,拾起脚边掉落的短刀。此时刀已恢复成平时的样子,锋利无比,却没有符文的躁动和发挥威力时那可怕的色泽。
路西法想了想,把刀抛给贝希摩斯道:“这刀我挺喜欢,帮我拿着。”
贝希摩斯高兴地接过短刀,武器什么的总比带毛的猫强。
整理了一番队伍,路西法重新骑在魔驹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街道上的秩序很快就恢复了。随着施控者的死,被控制的魔族也都恢复了正常。他们隐隐约约有些被控制时的记忆,但要慢慢地才能回想起来。
刺杀和慌乱只发生在片刻之间,身处远处的魔族们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就已结束了。
魔王的队伍在街道上渐行渐远,一阵风吹过,黑色的灰烬彻底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魔族们的猜测而已了。
别西卜的宫殿里,路西法坐在王座上一语不发,明亮的烛火浸透了他的眼底,仿若白日里那个赌上身体和灵魂向他复仇的恶魔身上的烈焰,正在他的灵魂中蔓延。
他的目光落在抖动的烛火上,许久都没有移动一下,好像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空壳,而他的灵魂早已不知去向。
看到撒旦这个样子,生命之树觉得他可能心情正不好。明明为地狱的未来付出了很多心血,偏偏有人不愿意领情,不愿领情也就算了,竟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刺杀他。
别西卜战战兢兢地走进来,道:“陛下,今天的事绝对是意外……我必须得向你解释一下。”
路西法扬了扬头,示意他说下去。
别西卜道:“刺杀发生在俄摩拉魔域,但我能确定那个施控者并不是俄摩拉魔域的人,俄摩拉会精神魔法的魔族本来就不多,能有机会学禁术的就更少了。”
别西卜拿出短刀的刀鞘,说:“这刀鞘也不是俄摩拉魔域的东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是属于索多玛的。”
“你是说,刺杀者还是索多玛那群反对我的家伙?”
“没错。虽然他们的势力已经被彻底清除了,但还有个别逃走的在某些地方潜伏了起来,伺机报仇。”别西卜缓缓地说,“今天我发现施控者其实还有一个同伙,他没有直接参与刺杀,但他一直在现场,只是他实在很狡猾,我没能追到他。”
听到别西卜的话,路西法却没有出声。
别西卜颇有把握地说:“请给我一些时间,我想很快就能查出一些端倪。”
别西卜很想撇清刺杀与俄摩拉的关系,同时也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他觉得路西法为了查明真相也会同意他这么做的。
然而路西法沉默了半响才说:“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陛下?!”别西卜不依不饶地说,“这件事发生在我俄摩拉魔域,就决不能到此为止。说不定那个跑掉的魔族才是幕后的指使者,他轻松逃脱了我的追捕,这说明他不仅有所准备而且实力的确不差,这次刺杀之后说不定还会有下次。”
路西法没有说话,只是对别西卜做了个手势。
别西卜将手中的刀鞘递了过来。
路西法轻轻地托起刀鞘欣赏了一会儿,就平静地把短刀归入鞘中,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用再追究了,再追究下去只会扰乱目前地狱来之不易的平和。既然黑暗神已经承认了堕天使,他们再怎么折腾都没用了,至于针对我……”路西法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此时此刻,生命之树觉得路西法的身上好像笼着一层光芒,那是自信的优雅和无畏的气度。
看着这样的路西法,生命之树不禁瞥了眼趴在路西法身边的黑暗神,发现他果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路西法看,好像也被其吸引着。
“怎么到此为止?!我怀疑他可能是……”
别西卜还想说什么,但路西法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即使有反对者也只是个别人,你今天做得很好,别西卜,辛苦了。”
别西卜适时收回了要说的话。
就要离开宫殿的时候,已经走到门口的别西卜忽然转过身,表情郑重得堪称睿智,“陛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可偏见总是存在,你要多加小心。”
“请恕我僭越。”别西卜又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生命之树说:“陛下,这刺杀你的刀还……留着?”
路西法将短刀横放在桌案上,若有所思地道:“嗯,留着,我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