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公良靖吃惊地看着她,他回来时只是听秋平说官娘在这里,他还来不及了解更多。他不曾想到她竟然进去过了,然而这整件事唯一让他想要有所隐瞒的人唯有她而已。
“莲照的事,她——”
公良靖不知如何启齿,他甚至不知道官娘了解到多少,或者她还听说了旁的什么根本不存在的事。
“你进去过了?”他扳着官娘的肩膀问她,官娘用力挣脱开,亭子里除了他们还有公良甫,她一点儿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讨论这件事。
“我冷了,要回去了。”官娘看他一眼,欠了欠身走出亭子。
这个冬天雪持续悉悉索索地下着,似乎没有停止的时候。她脸颊被风吹得麻木了,耳廓一圈连绵着冻红,搓了搓手,她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落在雪地上的嘎吱声,越来越近,她不由走得更快。
公良靖脱下身上的大氅迎头朝她盖下去,大氅上留有他的体温,干燥的,温暖的,官娘立刻感受到一阵暖意。她很想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大氅,但是她拒绝不了这样突然而至的彻骨的温暖。
她裹紧大氅快步走着,她走两步而公良靖只需一步就足矣。他在她耳边不停地解释着,他一上午也没有如此时这般说了这样多的话,对象却如雪地里的雪人般一声不吭,垒砌起通身的冰碴子对着他。
“官娘,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瞒你——事实上我并不了解这是怎么发生的!”他的语气急促起来,想要拉住她,但是他犹豫着没有那么做,“这是前几日的事,我知道的并不比你早。”
官娘呼哧呼哧喘着气,快速的走路使得她身上从脚底开始很快升起一股暖流,她倏地停下来将大氅扔还给公良靖。
“一个月前。”官娘认真地注视着他,眼眶通红,好像难以出口,声音滞涩迟缓。
“一个月前…甚至一直…你们一直在一起,”她喉中吞咽了一下,嘴里呵出一团白雾,“我不知道九郎是这样三心二意…我以为你会只喜欢我一个人,我曾期盼你会娶我。”
“我会娶你!”公良靖立时接口,他看着泪眼迷蒙的官娘,她的眼泪不曾滴落却能牵动他的所有感官。
他开始不确定表妹是不是告诉了官娘一些多余的事情,甚至是不存在的,尽管他不认为莲照会那么做。
“莲照同你说了什么?”公良靖尝试着再次把大氅披在官娘的身上,但是她固执地如同一块顽石。
路旁经过的仆从头也不敢抬起,低头着迅速地跑走了。
路旁树梢上结着尖锐的冰棱子,树上的雪似是受力不住,哗哗哗地坠到地上,官娘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不想继续这场谈话,扔下公良靖,埋头飞快地向前奔跑。
绣花暖靴一下一下踩在雪地上,可是她没跑几步就因踩到一块碎冰扑到地上,一头闷进雪里,衣领里头发的缝隙间漏进不少雪。
狼狈、不甘、伤心、彷徨、气愤……
一重重激烈而沉重的情绪打击着她,她趴在雪地上嗷嗷呜呜地哭起来,毫无形象可言。
“官娘……”公良靖蹲下|身,用宽大的大氅包裹住她,想要碰触她却害怕被她毫不犹豫地推拒。
官娘吸了吸鼻子,腮边凌乱地散下几缕碎发,面颊上错落交织着泪痕,“九郎很喜欢孩子是不是?她说你昨儿还去瞧她了,她说你伏在她肚子上听宝宝的声音……还有,还有你送我的那支簪子,你为什么把她的东西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