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靖的唇凉凉的,弄得官娘脸上发热,她自己都纳闷自己脸红个什么,怕被瞧出来,只好低着头吱吱唔唔道:“不晓得怎么办……”
公良靖瞧着她羞涩的模样儿越发爱上来,他也知晓官娘被买进来之前是个良家子,因而与那些院中粉头抑或家中自小伺候的使女大为不同,那份青涩稚嫩的情态是旁人都没有的。至于莲照表妹,那时因着礼法,他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
凑到官娘耳边吹了吹,鼻端自然闻到一阵甜腻的香味儿,公良靖笑道:“嫂嫂若不与我,我便无法了,官娘只好跟着曹三家去了。”
“......那时官娘就只得认命了,奴走后,只盼九郎不要太快把奴忘记便好。”官娘顺着他的话音道,抬起脸时眼中漾着微微的笑意,轻易便叫人联想到雨后明净的晴空。
原来她也会开玩笑。公良靖颇为意外,继而宝贝似的亲了亲官娘的额。
到得第二日,吃了晌午饭,公良靖往内院里乔瑞桂处去了,照说,他一个小叔子,大白天的跑到嫂子屋里去到底不成体统,可谁敢说什么呢,下人们便是瞧见了也只作未瞧见的模样。
来安儿跟在后头,心里嘀咕着,这是要給何官娘那丫头拿卖身契呢,真不知那丫头怎这样的好运道,能入了九郎的眼,这回如果把身契拿到,回头再纳进府里来,横竖九郎还未娶亲,便到那个时候,这府中也有了何官娘一席之地,未来的正头娘子怕都奈何她不得,他们这样的商户人家倒是没有官宦人家的规矩,说是不许妾室在正妻前头怀孕的,这官娘若是怀孕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往后可真是什么都不消愁了。
彼时乔瑞桂用过了饭,听见丫头进来说是九郎来了,她倒是丝毫也不意外。让人迎了九郎进了明间里,孟婆子道:“娘子,九郎莫不是兴师问罪来了,官娘可是差点儿就赎出去了……”
“你糊涂,”乔瑞桂边走边道,闲庭信步似的,眼睛眺望着廊外的景致,慢悠悠道:“那是他们俩因着陌五娘起的间隙,那起子事都当我一点儿不知道呢。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他怪我作甚。”乔瑞桂一副笃定的口吻,孟婆子听了心中安定,她倒是把乔娘才嫁过来的事儿记了起来。
那时是新妇,公良甫倒是时常宿在她这里的,不巧又一夜竟听他口中唤出陌家五娘的名儿来,乔瑞桂惊疑不定,也不点破,之后慢慢扫听,才知晓原来当年陌家是要与公良家联姻,把陌莲照许给公良甫,谁知后头陌五娘不知怎就与九郎情投意合了,之后可以想见,婚约自是没订成,两兄弟的关系自此似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乔瑞桂不曾见过陌莲照,不过她倒是听着些闲言碎语,说是如今儿的云牡丹眉眼间与那陌家五娘甚是相像。孟婆子心想也是,横竖不干她们的事,九郎如今喜爱上乔娘买进来給四郎的官娘,这说起来,主动权在她们这头呢。
见乔瑞桂进了明间,公良靖起身作揖。
乔瑞桂屈膝福了福便在首位上坐了,使女奉茶毕,听她笑道:“叔叔可是稀客,往常若非你哥哥在叔叔也不往奴家这儿来的,”说着掀了掀茶盖,也不饮,放下茶盅道:“让奴家来猜猜,叔叔可是为的官娘而来?”
“嫂嫂聪慧。”公良靖含笑道,只瞧她眸光闪烁,又思及乔瑞桂一贯的性子,不待她自己开口,公良靖便道:“官娘的身契在嫂嫂这儿,容泉也不好腆着脸白问嫂嫂讨……”
这意思是,你有什么想要的就直说了罢。
乔瑞桂也不掩饰,呵呵笑道:“叔叔到底是生意人,说出的话儿呀奴家听得心中欢喜。”她朝外头望了望,“这眼瞅着夏日就来了,又到莲花满塘的时节,若能得个一塘莲花的所在游玩方可谓赏心悦事,奴家听说叔叔在城外有处庄子,景致十分好,是个避暑纳凉的好去处呢。”
来安儿在窗子外听得眼睛都瞪起来,不想乔娘竟是打起那庄子的主意了,一个何官娘才值几钱,那庄子可是九郎从城西黄员外那儿弄到手的,费了不知多少周章,再怎么往少了算在市面上也需个两三千贯钱,乔娘可真真是狮子大开口,来安儿捏了把汗,怎么想九郎也不会同意的。
屋内静默流淌,乔瑞桂脸上摆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有一丝儿后悔,虽是觊觎那庄子已久,可毕竟只是一个何官娘…想着,乔瑞桂便欲换个要求。
出人意料的,公良靖摇了摇折扇,望着乔瑞桂,唇畔笑意渐渐加深道:“如此,还请嫂嫂着人将身契取来。”
不多时来安儿也被叫进明间,公良靖在他耳边嘱咐几句,来安儿吃惊不小。
他浑浑噩噩地回去取那城外庄子的地契去了。这笔账来安儿怎样也算不清,他拿着钥匙开了匣子,把那地契取出来,怔怔瞧着,心说一个庄子换一个小小何官娘,郎君过后恐要后悔的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