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甫倒不信官娘真有这气节,当初买她来不就是伺候自己来的么,还道自己是贞洁烈女不成!
想到此他耐性全无,扑过去就要夺过官娘手上的簪子,官娘措手不及,闭上眼睛胡乱挥舞手上尖利的金簪子,不想倒正在公良甫手上拉开了四五条血痕,疼得公良甫嘴里嘶了几声,眼神一下子狠戾起来,抬脚就踹在她心口上。
官娘一头磕到墙壁上,手里却还死死攥着簪子,她揉着头蜷缩在墙角落里,警惕地注视着公良甫的一举一动。
“你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了是不是?”公良甫甩了甩淌血的手,在官娘跟前蹲下,官娘下意识地把簪子握得更紧,咬着唇看着他,不说话。
这时突然门口传来几声轻响,公良甫回转身看过去的时候正见到公良靖跨步进来,他有些错愕,公良靖却一眼瞧见他脚边墙角里抱着膝盖的身影。
公良靖疾走几步走到官娘身前,只见她两颗眸子似浸泡在水里的葡萄一般,泪影逐渐浮上来,怯怯的把自己望着。
“官娘,”公良靖小心地夺过她握在手里的簪子,脱下外袍包裹住她,声音里是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颤抖,“…不是叫你别乱跑,嗯?”
“九郎……”
眼泪决堤似的涌出来,官娘委屈地揪住公良靖的袖子,她还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待在这儿了。虽然不晓得公良靖怎么提前回来了,但好在自己是得救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她后知后觉才发觉心口有点儿疼。
公良靖把官娘抱起在怀里,经过公良甫时一句话也未说,竟像是看也未看到他。公良甫倒颇为意外,却不是为的他的态度,只他瞧着方才公良靖那着紧样儿,倒似真把这丫头放心上了。
“容泉,今儿且算作是我的不是。”顿了顿,公良甫道:“旁的倒也没甚,只若莲照见了弟今日为了个家中使唤的丫头竟与我这般,怕是要伤心了。”
官娘听后在公良靖怀里缩了缩,她发现自己完全拎不清这俩兄弟和那位莲照表妹的关系,但是有一点她比以往更为确信,这地方是绝不能留的,或早或晚,总得想个法子离开,身契虽说现今儿还在乔瑞桂手里,不过眼下倒是不用担心了,公良靖回来了自己暂时就是安全的,看来还是要在公良靖腻了自己前把身契弄到手里才是,否则就像永远被人揪着尾巴,连自己的去留都做不得主。
公良靖安抚地低头看了官娘一眼,抬头时眉头却蹙起来,望向公良甫的目光里不可避免地透了几分烦躁,“四哥是怎么回事,莲照如今已嫁作人妇,哥若放不下便自去寻去!”
原来他知道公良甫也喜欢那个莲照?
官娘揉了揉头,抬眼去瞧公良靖,又偷偷看了几步远的公良甫一眼,她莫名地有点儿明白了。想来他们都喜欢莲照表妹,但是表妹喜欢的或许只是公良靖,然而公良甫心中应该是不甘的,最无语的是,表妹现下却嫁给他们之外的旁人了。
果然听到公良甫道:“我去寻有何用,昔日若非你——”他声音低了低,“也罢,是我自己无用,自小便比不得你,莲照喜欢你也是该当。”
公良靖不再多言,抱着官娘走出去,花玔儿站在门首,公良靖道:“进去罢,四哥吃醉酒,身边无人伺候却不成。”花玔儿犹豫地往门里看了看,还是进去了。
走在路上,风轻云淡。
官娘埋着头一动也不动,公良靖不时低头去看她,慢慢道:“在想什么?”官娘仰起脸和他对视,一张明净的小脸上带着几分苍白和怯弱,良久道:“郎君,假使官娘今日为人赎出去…”她看到公良靖面色沉了沉,忙道:“只是打个比方,若奴被旁人赎出去,九郎回来后会去找官娘吗?”
公良靖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微扬着唇,接着缓缓摇头。
官娘直觉上好像知道这个男人又在逗她,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几分自怜的悲伤情绪,她闭了闭眼睛,赌气地侧过头不去理睬他。
公良靖眉头一皱,收了顽笑的心思在她侧颊上亲了亲,“好官娘,似这般的假使从不曾成立,你却叫我如何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