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话不是这样说的,”姚三姐面露几分尴尬,“咱们娘俩儿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多少年,官娘你如此说却不嫌外道了么,你不知,自打卖了你娘心中总没个切实,可喜那日郎君说是在府中见着官娘你,他素来是个好性子人儿,见不得你一个女孩儿家在人家家里头做下人,又是奴籍,日后还须嫁人——”
“打住!”官娘霍的站起来,居高而下望着她道:“你是什么意思,平白跑来与我说这许多有的没的,如你所言,咱们认识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光景了,不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要说什么,来…来干嘛的?”
姚三姐甚为诧异,实在是没料到这番话会是出自弱弱小小的官娘口中,她如今嘴皮子倒是利索不少,过往却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姚三姐也不欲拐弯抹角,便道:“今儿其实也就是来知会你一声儿,明日曹郎便来赎你家去,你心里就偷着乐罢,这府里头四郎不曾瞧上你,不想别处他还惦记着呢,也该是你的造化!”
官娘怔怔地看着姚三姐,心知此番若是真被他们赎出去自己绝落不着什么好结果,不由气愤道:“你们凭什么赎我出去,我与你姚三姐什么干系,要你来赎我!”
“老娘赎你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谁还能拦着不成!”姚三姐伸出一根手指头,忍了又忍才没戳到官娘脑门子上,“何官娘,你不要忘了是谁把你卖进来的,你不欢天喜地倒还跟老娘脸红脖子粗的,莫不是在人家做使女做出奴性来了?
方才我已去见过这府里头的乔娘,她如今已是同意了,只待再看书房院里那位是什么意思。我若是你,这会儿便屋里去把东西收拾收拾,好好准备起来!”说完斜了官娘一眼,一甩袖子便去了。
官娘颓然立在院中,一层层的风吹过来,把她的心吹得凉凉的。这番若去,官娘心知那曹郎不安好心,可她能如何呢,怪道乔瑞桂不声不响儿的,原来已经决定以这样的方式把她卖出去。
乔瑞桂明知公良靖如今把官娘拘在身边儿,想来是看重的,却也不对姚三姐提及,她不说,曹宾更是不能知道,只以为官娘是公良甫身边儿伺候的,赎不赎的出来,不过是公良甫点点头的事情。
官娘心知自己一个丫头的去留无人在意,一如水中无依的浮萍,封建年代真真坑死人。
她心里一团乱麻,恨恨地原地跺了几脚,怪自己不会投胎摊上这样的事儿,泪雾从眼中升起,官娘抬手揉了揉,猛地推门跑出了院子。
暮色逐渐四合,沿途树木的阴影都被揉成了昏暗的一片,官娘咬着唇一路不停歇地跑回公良靖院中,进了二门,官娘呼哧呼哧喘着气,韩婆子听到动静从屋里边出来,一看是官娘她眼睛都亮了,却见她面色灰白,不禁担忧地拉起她的手,带进屋里道:“这是怎了,后头有人追着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