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呢?百姓们议论纷纷,齐齐赶去衙门凑热闹。
此时石千澜已经被押到了公堂之上,石大鹏兄弟三人跪在另一边,声泪俱下地讲述他们发现的真相。
“此子不是人呐!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大哥养了他将近十八年,没想到养出一头恩将仇报的畜生!”
听到这颠倒黑白的话,石千澜捏紧了拳头,面上除了震惊与难受,便剩下荒谬。
围观百姓也觉着荒谬,有人便道:“这石小公子虽然好玩,但并不顽劣,老人家摔了他都会去扶一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那杀人凶手何其残忍,石家三十二口一个不留,连石老爷的五个小孙子也都杀了,这样冷酷残忍的手法,你说是石小公子做的,我不信。”
围观百姓中倒是有帮忙说话的,石千澜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动容来。
然而石大鹏三人岂会什么准备也无,他大声道:“大人,我一开始也不信呐,昨晚这小子说要单独为家人守灵,我们知道他心里难受,就都离开了,后半夜时我放心不下,跑去看了一眼,大家伙儿猜我看见了什么?这畜生居然在灵棚里喝酒!还对我大哥大嫂口出污言秽语,他骂的那些话,我实在说不出口啊!不信你们闻闻,到现在他身上还有酒味呢!”
石千澜骤然睁大眼,“你胡说!明明是你说怕我饿晕,端来汤强硬要我喝下去,我不知道那是酒!”
石老三面露不屑,“是不是酒,难道你闻不出来吗?”
“你……”石千澜牙齿咬得咯咯响,失去家人的悲痛已经被怒火短暂冲散,可他又觉得恍惚,他觉得面前的一切都跟做梦一样,否则怎么会在一夕之间,他的家人全部惨死,而这三个往日里和蔼的叔叔却露出如此不堪的面目。
“我昨日太难受了,我压根吃不出那汤是什么味,后来才知道自己吃的是酒。”石千澜压下心里翻腾的苦楚与怒火,竭力冷静道:“家里……出事那天,我和朋友在蹴鞠场,他们都可以作证,况且我有什么动机去杀害家人?”
围观百姓也是这么想,可就在这时,石大鹏爆出一个消息,“你当然有动机,因为你不是我大哥大嫂的亲子,您想霸占我大哥所有的家产!”
一石激起千层浪,石千澜震惊地看了他半晌,忽然红了眼吼道:“你胡说!”
石大鹏:“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胡说!”
很快,石大鹏口中能提供证据的人被带了上来,其中有两个年迈的妈子,一名老车夫,还有几个少年人,是前两天跟石千澜一块玩蹴鞠的朋友。
老妈子道:“妇人有没有生产,一看便知,当年石夫人抱着孩子回来,我一瞧她身子就知道不是她生的。”
老车夫道:“我是亲眼瞧见有人将这孩子托付给石老爷和石夫人的。”
这老车夫和两名老妈子都是在石家做过活儿的,街坊邻居都能认出来,此时听了他们的话,再看石千澜那模样,众人神色便微妙起来。
这么些年,不止一人感叹过石千澜和石家人生得不像,石老爷夫妇面相憨厚肤色黝黑,还矮胖矮胖的,他们的长子和次子模样高大些,但也是黝黑平庸的长相,唯独幼子石千澜,打小就是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越是长大越是好看,身量修长似竹,肤色白皙如玉,浓眉星目神采飞扬,当他从城中街头上走过时,不知多少小姑娘红了脸。也曾有人在背地里说,石家夫妇这是丑竹里长出好笋,祖上积了德才能生出这般好看的儿郎,可此时再看,石家夫妇哪里是前世积德哟,这石千澜分明就不是他们所出。
在所有人质疑的目光下,石千澜如遭雷击,许久都无法回神。他怎么能接受呢?前一刻还沉浸在全家惨死又被堂叔诬蔑的痛苦当中,后一刻却发现自己很可能不是父母所出……
石千澜整个人都仿佛浸泡在浊水当中,脑子一片空白,喃喃道:“胡说,胡说,我怎么会……不是爹娘的孩子……”
然而这微弱的反抗很快淹没在石大鹏三兄弟得意又要假做悲痛的声音里。
“这是昨日陪着石千澜蹴鞠的几个孩子,他们都可以作证,那日下午,石千澜无故消失了半个时辰!”
那几个少年人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跪在堂上都有些发抖,被堂上县官望着,他们下意识道:“是,石千澜和我们约好了是未时正,可他来迟了,我们玩了半个时辰他才到。”
惊堂木急急一拍,所有人都是一抖,县官立刻道:“石千澜,那半个时辰你去了何处?”
石千澜这才回过神来,他当即答道:“我经过城西巷子时遇到一个老乞丐被人欺负,我当时和那个老乞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