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没几步,我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除了梅花,空无一物,伺候的人都退下了,我一下子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般,被皇太极的几句话撩拨的就羞得要逃,我不禁有些羞愧,若论起年纪,前后相加,我与皇太极不相上下,可是在他面前,我却是这般的拙劣,真是越活越回去。
我越想越气愤,转身又回去了,皇太极仍是坐在地上,似乎早料到我会回来一般,带着促狭的笑容看着我,眉眼微挑,似是嘲笑般的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的脸颊微烧,本想强硬的回他,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婉转之词,“妾身逾距,爷恕罪。”
皇太极只笑,目光在我的身上逡巡了一会子后,道:“你既认错,我自然不会与你计较,只是”
他话锋一转,眉头突然皱起,对着我可怜兮兮的道:“你方才那一推,我没来的防备,就这么摔倒地上,怕是闪着腰,怎的也起不来。”
说着,他还有模有样的用手揉着自个的腰,边揉边拧着眉,抽着气,那模样叫人生不得疑。
我见他不似作假,我方才推得力道着实重了些,怕是真让他伤着腰了,否则依他的脾性,怎会一直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呢?
我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头升起几分愧疚,便走过去跪在他身侧,用手扶着他的腰,关心的问道:“爷伤着哪里了?不若妾身先扶爷起来,再命人唤大夫前来瞧瞧?”
皇太极没有异议,皱巴着一张俊秀的脸点头,伸手让我扶起他。
我双手扶着他的手臂,就要搀着他起身,只是腰身突然一重,一阵天旋地转,我就被压在了地上,而罪魁祸首正伏在我的身上,舒展着眉眼,笑的很是开心。
见他如此灵活的身手,我方知自己被骗了,心想也是,他本是习武之人,怎会因为我一个弱小女子轻轻一推就受伤了呢,我又气又恼,用拳头狠狠的锤了一记在他的胸膛,怒道:“你骗我!”
皇太极也不生气,反而用手包住我的拳头,带着几分戏谑的看着我,厚颜无耻的道:“非也非也,此乃闺房之乐,夫人何须气恼?”
“夫人?”我重复一句,心头一塞,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不敢看皇太极的眼睛,忙躲开了来。
皇太极恩了一声,用手指拨了拨我的额上的碎发,似是玩闹似得,边说道:“敏若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你吗?”
“我”我支吾了几声,然后摇头:“不喜欢。”
他拨弄的头发的手一顿,看着我时,眸子里颜色灰沉,深不可测,我的心有些慌乱,不敢再看,只好垂下眼睑,只作是害羞的模样。
“为什么?”他的情绪似乎没有太大的拨动,淡淡的出声问道。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神经仍旧是紧绷着,看着他道:“汉人中唯有正室才可称为夫人,可爷却有福晋数位,妾身居于侧福晋之位,爷却唤妾身为夫人,传出去只怕会让人笑话,还是不要这么称呼的好,唤妾身名字便好。”
皇太极顿了一下,发出一声悦耳的笑声,伏在我的耳垂处,暖暖的气息打在我的皮肤上,让我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耳根也在发烫,只听见他呢哝般的道:“你在吃醋?”
“没有,我是在为爷着想,”闻言,我想都没想,矢口否认。
“口是心非,”皇太极在我的耳朵处轻咬了一下,我的心一下子提紧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僵直着身子,也不知该做什么。
皇太极又是一声嗤笑,似乎心情很好,从我的身上退离了几分,由上而下盯着我看道:“别怕,现在还不是要你的时候,晚上我再来找你。”
他笑着说完,便立即起身,将手递给了我,我的心被他的一番话说的刚放松下去,却又立即紧张起来,见他的手伸过来,都不知道是何意。
皇太极挤挤眉头,玩笑道:“还躺着在哪里做什么?不嫌地上凉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尴尬的将手伸向了他,叫他握住,从地上拉起,他似是故意的加大力道,我起身还没站稳,就一个踉跄的跌倒在他的怀里,让他一把紧紧的搂在怀里。
他的个头比我高出许多,被他抱在怀里时,我的额头正抵在他的胸口,感觉他闷笑时胸口发出的轻颤,和那气死人的话语:“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不如别等晚上,现在就圆房吧。”
我气的抬头就是一瞪,恶狠狠的道:“你敢!”
皇太极轻哼了一声,挑着眉头道:“你说呢?”
我见硬的不行,立即软下了态度,无论如何先安抚了他再说,变脸如翻脸般,眼角一弯,带着讨好的笑容,“爷自然不会,时候不早了,爷怕是要处理事情去了,快去吧,妾身也要去给福晋请安呢。”
皇太极唔了一声,点点头道:“也是,罢了,暂时先放过你。”
可是他却没有立即放过我,而是将我紧紧的拥着,力道大的似乎用将我揉碎般,我吃痛的皱起了眉头,轻咛了一声,他似乎并没有听见般,反而是笑道:“这么小,都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以后吃胖点。”
我的胸口一顿,本想推开他的手转而扶上他的腰,搂着他,学着他的口气,调笑道:“妾身遵命。”
话一出口,我觉得有些别扭,这种感觉很奇怪,很陌生,似乎我与他早已是结发夫妻,没了初时的热情,只有淡淡的相濡以沫,彼此似乎早已熟悉,没了尴尬,没了忌讳,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便可诠释一切。
我冰冷尘封已久的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些松动,有什么正在一点一点的生根发芽,假以时日,定会茁壮成长。
皇太极恩了一声,只觉他抱着我的手松开了一些力道,可是发心却是一沉,似是他落了一个吻,温热的气息扑在上头,很舒服,还有他好听的声音,说:“我先走了,自己小心。”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皇太极走去,一切恍如在梦境中不真实,在人前看起来那般阴鸷的皇太极,为何在我面前表现的如此温柔似水,若是我是苏麻喇姑倒也正常,可我如今是瓜尔佳敏若,莫非他看出了什么,又或是另存目的?
思及此,我内心本是一片暖热,此时却被一盆冷水浇的透彻,一直凉至骨头里。
去到哲哲的院里时,她正与一帮侧福晋与侍妾有说有笑,乍听见有人通传我到时,笑容僵在了嘴角,抬头望向了门头,看着我,眼里闪过几分冷漠。
未等她出声,我便自行开口,对着她行礼道:“妾身瓜尔佳氏见过福晋,愿福晋身子安康,福瑞吉祥。”
哲哲看了看我,似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忍住了,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冷淡的开口吩咐:“进来吧。”
“谢福晋,”我又是行礼,这才跨步进了大厅。
一进去,叶赫那拉氏便向我投来不屑的眼光,很是不屑的哧了一句,“狐媚样儿。”
此话一出,引得些许人的符合,颜扎氏嘴上不说,可是眼里都是幸灾乐祸。
我淡淡一笑,假装没听见般,径自往自个的位子上走,经过大玉儿身边时,她仍是怯懦的低着头,察觉到我在看她,她也不敢抬头,反而低的更低了。
我轻笑了一声,却是站住了脚步,看着她道:“这位便是玉儿姐姐吧,久仰大名,敏若今儿个得见真颜,倒比传说中的要美上三分呢。”
大玉儿的身子一僵,有些错愕的抬起头,脸上虽是笑,只是眸子里带着几分莫名的光芒,让人看不清她是何情绪。
“妹妹,怎么这么说,莫非妹妹曾听说过我?”大玉儿扯出几分笑容,似是惊吓到般的道。
我也是装作天真的模样道:“自然呀,从前妹妹在十四阿哥府上时,十五阿哥常来府上,妹妹常听他提起你呢,夸你秀外慧中,容貌绝色,今日一见,果然一见。”
童言无忌,我看似不经心的言语,一石激起千层浪,哲哲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去,叶赫那拉氏也是一声轻嗤,冷笑着道:“是啊,果真是容颜绝色,可惜红颜祸水,害的爷险些就丧了命呢。”
大玉儿的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眸子微眯,看着我时,虽是愧疚,可是眼睛里的冷冽是万万藏不了,果然她是在演戏,好些日子没见,她真是长进不少,倒让我刮目相看了。
我暗道一声很好,可是脸上却是一阵迷茫,看着众人道:“诸位姐姐,这么怎的了,莫非是敏若说错了什么?”
当初的事情被皇太极一力压了下来,所以关于大玉儿出面指证皇太极造反的事情除了当初在场的人,平民百姓根本无人知晓,瓜尔佳敏若出身市斤,不知道也是应当的。
“好了,”哲哲突然出声,打破沉默,脸色阴沉,看着我时,瞟了一眼大玉儿,似是有恨意,还有几分无奈,对着我道:“敏若既已进府,就要晓得府里头的规矩,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自个要有个分寸,你们都是爷的人,彼此相处自当是和睦为主,不可造谣生事,你可明白?”
我自是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道:“敏若明白了,谢福晋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