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兀自哭了一会,抬起头来看我,见我脸色阴沉,出声试探般叫了一句,“姐姐?”
我回过神来,低头看昭月,她的眸子里都是泪水,心中动了动,看着她,道:“昭月,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害人又如何,你若不害人,那就会被人害,你可明白?”
昭月睁着如同小鹿受惊般的眼睛看着我,许久才茫然的点点头,“我,我明白。”
看着她似懂非懂的模样,明明不甚了解,却还是装作明白的模样,我有点不忍和内疚,心中泛起生生的自责,昭月本性单纯,继续呆在我身边,只怕很多事情不像以前,变得有心计,变得阴狠,已不再是那个善良无害的马尔泰昭月。
我胸口一紧,有些沉重,看着昭月,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只道:“你能明白便好。”
昭月点点头,恩了一声,沉默半晌后,昭月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姐姐,有件事我想问你。”
我点头示意她问下去。
昭月迟疑了一下,慢慢的道:“我只是奇怪,那天你唱歌给我听,我出去的时候,看见爷躲在门后头,阴着脸,我吓了一跳,叫了出来,本想行礼,只是被他拦住,挥手让我出去,自从那日后,爷对姐姐更是关心,我,我”
昭月嗫嚅了,我轻笑一声,替她接了下去,“你是怀疑我唱的那只曲是不是与爷有关系?或是说我思慕的人就是爷?”
昭月立即点头,回道:“是,我只是怀疑,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笑意不改,摇摇头道:“那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只简单的曲子,至于爷为何突然待我这般好,这是他的事,我哪里晓得?”
“可是?”昭月还想说什么,却还是止住了,只是看着我,最后静默了。
我自然知道她心里有疑窦,却没有点破,而是道:“我的药怕是凉了,你去热热。”
昭月这才想起自己手里端着药,呀了一声,一摸碗,立即露出懊恼的神色,歉意的看着我道:“对不起,姐姐。”
“算了,去热热便好,”我柔和的道。
昭月恩了一声,起身走出了房门,我看着她走出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我的眸子一沉,微眯着眼睛,笑容变得有些冷淡。
翻身躺下,我伸手掏出藏在枕头内芯里的东西,是豪格那晚给我的书信,上头写着苏麻喇姑与多尔衮相恋时的一些点滴,包括那首歌,也是苏麻喇姑所创,可以说是苏麻喇姑与多尔衮之间的定情曲,知道的人很少,难为豪格居然能查到,也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为达目的,他还真是不惜下血本。
当日我故意拉着昭月要给她唱歌,实则是唱给门外的多尔衮听,如今看来,显然效果还不错。
我淡淡勾唇,捏着那封书信将它撕成了几片,如今它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留着只会是个隐患。
正坐在床边看书时,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划纸声,烛火被灭,屋子里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窗户发出一声轻吱,有人影窜入,径自向着床边走来。
我仍是抓着书,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人影向我这边走来,最后在我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亦是回视着他,却没有说话。
“有人入室,你还能这般淡定,这世上除了你,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了。”黑影发出一声轻嗤,语气里略带戏谑的说道。
我哼了一声,将手里的书一扔,掀被下床,走到桌子边上,坐在那里去,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的饮了一口后才道:“你若是真对我有歹意,何必免了烛火,以你的功力,大可直接将我致昏,或是直接杀了我,你说呢,大阿哥?”
被点名的豪格又是一声轻笑,走过来,用火石点亮了烛火,屋子里顿时变得亮堂。
豪格扔下火石,坐在了我的对面,伸手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两口后放下,微带笑意的道:“听说你今儿个又将自个设计落水了?”
闻言,我只是一声冷笑,“阿哥的消息真是灵通,这府里怕是没少安插眼线吧。”
豪格只笑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岔开话题,看着我道:“不过是个小小的绿沫,值得你这般大手笔,甚至不惜将自己设计在内?”
我略略蹙眉,也是笑道:“除掉一个小小的绿沫,自然不值得我这般牺牲,我自有打算。”
豪格哦了一声,挑着眉头问道:“是什么?”
我收回了笑容,收回了放在豪格身上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装作是不经意的转开话题,道:“你胆子也真是大,竟敢闯入我的闺房,不怕被人发现吗?”
豪格的神色有些失望,却是了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顺着我的话题说下去,“我既然敢来,就不怕被人发现。”
我颌首道:“原来如此。”
只是心里却是讽刺一笑,这般大胆,怕是有人在周旋,至于是谁,我却不想提,只是愤怒自己险些又被骗了,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豪格,我又是冷笑,他总归不信我,为了安插人到我的身边监视我,着实费了一番心血。
我并没有点出来,而是对他道:“明儿府里会办小宴,到时定会邀请多铎,我们需得安排一番。”
豪格自是点头,“这个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沉吟了一会,道:“保证额齐的女儿阿纳木到场,若是她在场,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豪格有些奇怪,但马上就明白了,露出了然的笑容,“我明白了。”
我诡秘的一笑,启唇道:“希望过了明天,再过不久,绿沫这颗棋子就能派上用场,否则真是枉费我精心培养了这么久。”
豪格顿了顿,挑着凤眼,略带几分愉悦道:“你要有心动了?”
我没有迟疑,点头恩了一声。
豪格的笑意渐开,“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拭目以待。”
我亦是回他一笑,却未说话,等了一会,就听见豪格说:“我发现自从与你联手,我事事要过问你,听你安排,这是何道理,按理说,我才是你的主子。”
我微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然后笑道:“刘备当年也算是明主,不也是事事听命于诸葛亮,阿哥既信我,自然会听我的安排,为何又要有此一问。”
豪格走后没多久,昭月便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洗脸水,笑吟吟的看着我道:“姐姐,擦把脸再睡觉吧。”
我恩了一声,从桌子边上起身,走到梳妆台边上,接过她递过来的绢布擦脸。
昭月挽了袖子,走向桌子边上,收拾了杯子,再走到床铺边上收拾好了被褥,我冷眼看她收拾好了后,转过身来对着我笑,面上波澜不惊的道:“姐姐好好休息,我先退下了,有事再吩咐我。”
我恩了一声,,目送她出去后,向着床边走去,经过桌子边上时,我看了看上头摆放着的茶具,浅浅的发出一声嗤笑。
多尔衮宴请宾客,本是想让我也前去,我却因为身子不爽,他只好作罢。
我待在屋子里看了会书后,觉得有些乏味,唤来昭月,一起出了门,到外头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