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见我如此通理,也不再多说什么,吩咐了几句,就领着盒子走了。
我和昭月待他走远了,才起身向着自个的住处走去。
刚进屋子,昭月就如软虾般跌倒在床上,拍着胸口似是劫后余生的般的庆幸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不由得莞尔,走过去替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道:“喝口水,压压惊吧。”
昭月也不客气,抓着杯子,仰头就喝下了一大口,用袖子擦擦嘴巴,开心的喊道:“好舒服,谢谢姐姐。”
我看着她的样子,笑意更深,只是目光却是在她的身子遵循了好一会子后,才缓缓的开口:“不用谢,你今儿愿意一个人背黑锅,没有将我拉下水,我还没谢谢你呢。”
说完,我直盯着昭月的脸,她并没有什么不自然,反而是笑的更开心了,“这有什么好谢的,姐姐严重了。“
她说着便从床上跳起来,就像是小麻雀似得活跃,从我身边绕过,一边走一边说:“我额娘说了,人生在世,要处处与人为善,心存善念,便会有好报,她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我一直记着呢,而且我初初进府,承蒙姐姐照顾,斋约公公因着你都待我不同,今儿个我若不站出来,替姐姐顶了罪,依着绿沫姑姑的性子,似是故意与姐姐过不去,如此定是要了姐姐的命的,还好今天没事,得以逢凶化吉,定是我额娘在府外为我祈祷所致,姐姐你说,好人是不是有好报?”
昭月跳回我的身边,抓着我的手臂,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我,我低着眉,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可是发现只有一片坦然,没有丝毫的心虚与做作。
我的心微微一沉,看着昭月没有任何防备的眼神,满怀希望的看着我,涌起些微的愧疚,她不过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今天救我也是出自一片纯良之心,我竟怀疑起她的用意,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或许是前世的事情将我的心伤了个透,让我不敢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如今面对昭月,我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或许是吧,”沉默了很久后,我才迟疑的回道,只是心里仍有讽刺,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有好报,为他人做好事,终究是为自个做了坟墓,可是这些话在看见昭月的眼睛时,我又不自觉的咽了回去,回了她一个违心的答案。
昭月得到我的回复,自然很开心,松开我的手臂,一合手,很是欢欣的又道:“我就知道。”
我微颌首,没有说话。
她笑眯眯的看着我,好一会了,才说:“而且我相信就算我顶了罪,姐姐也会有法子救我的。”
我眸子一抬,看着她,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昭月吃吃一笑,道:“昨儿姐姐叫我拿了剪子剪了那些锦布,又放到锦如嬷嬷的房里,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可是今天瞧见姐姐被人抓了还这么淡定,我便想着,姐姐定是有了法子,才会这么有自信。”
我愣了一下,还以为她单纯,没想到她也是个玲珑人,心思不简单,只是她这么坦然就说出来,倒叫人难生嫌隙,我不禁笑道:“即便是我有了法子,你就不怕我不救你?我与你相识不过一日,你便如此信我,这是为何?”
“这个”被我一问,昭月的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好像是并没有想到这一茬,很久以后,她才笃定的回答:“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姐姐。”
我又是摇头,“这可难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我说姐姐不是就不是,”昭月好像是生气了,撅着嘴嗔怒道:“若是姐姐真是那样的人,那么侍卫进来抓人,姐姐何必拦他们,不若让我暴露人前不就好了?”
不曾想这丫头的嘴皮子也是利索,两句话便堵住了我,她说得是,就冲她为我顶罪的份上,我自然不会置她不顾。
见她略有不悦,我忙宽慰道:“知道你相信我,我很开心,可以了吧?”
听我这么一说,昭月的脸色才略略好看些,弯了弯眉毛,但很快又垮下脸来,露出担忧的神色来,抓着我的手道:“可是姐姐你这才刚进府,便得罪了绿沫姑姑,这往后可怎么办?”
我的脸色也是一沉,习惯性的挑了挑眉头,淡淡的道:“是啊,我这才刚进府,就有人给我找不痛快了,这往后还不得变本加厉?”
昭月以为我被吓到了,忙握着我的手,安慰道:“姐姐不用担心,我看着斋约公公待你倒是不错,想着有他在,绿沫姑姑自然会收敛的。”
对着昭月的单纯,我只是笑笑,未做点评,今天的事情一出,绿沫定是恨极了我,必欲除之后快,斋约那只老狐狸决计是明哲保身的主儿,不会对我多加照拂,看来我要做些什么,先下手为强才好。
是夜,昭月收拾了床铺,打算睡觉了,我坐在桌子边上看书,听见她说:“姐姐,时候不早了,快些休息吧。”
我恩了一声,可是身体却未动,仍是看着手里的书,昭月见我未动,又道:“姐姐,明儿个我们要到流云姐姐那,还是早些休息,养足了精神做事,别被她抓着刺,又是大做文章。”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今天多尔衮安排我与昭月到流云的手下做事,也不知他是否故意的,明知流云因为绿沫的事情与我不对付,竟然如此安排,看来绿沫的枕头风没少吹,等到了流云手里,随便挑个刺就能将我处置了,可谓是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我心里冷哼了一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书上,看着书页上繁杂的满文,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我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握紧了手里的书。
到了后半夜,昭月已经睡沉了,我叫了好几声,又下床去推了她几下,也没叫醒她,确定她真的睡熟了,我才蹑手蹑脚的穿好了衣服,打开门出了屋子。
院子里早有人在等候,手里握着一盏黯淡的灯笼,朝我晃动了三下,我见此,掩嘴轻咳了三声,那人才转身向着院外走去,我看了看周围,快步的跟上了上去。
那人一直将我带至僻静处才停下,我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是一片一野林,想来是平日里很少人来,拿灯笼的人等我上前,才指着不远处道:“爷在前头等着姑娘,姑娘过去便是。”
我颌首,拨开野草向着小野林走进去。
走了没多久,便看见豪格等在那里,他换了一身夜行衣,若不是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站在那里,他似乎等了很久,眉头微蹙,望着我道:“来了?”
我恩了一声,走到他面前的几步处停下,没有多少寒暄,径自切入主题问道:“多铎那边有什么情况?”
豪格摇摇头,“风平浪静。”
竟然没有动静,我略有些失望,可是有些事情急不得,只能是耐下心来,“小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