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儿前些日子喊着胸闷,夜里怎么也睡不着,我心里着急,让人去请大夫,吃了几贴药都不起效用,最后是扎伊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摘些菊花回去,晒干了做成菊花枕,有安神化瘀之效,有助于缓解胸闷。
我见大玉儿因为休息不好,消瘦不少,只好依着扎伊的法子,跑去贝勒府一座偏僻的院子里剪菊花,这里菊花开的好,而且人少,就算剪了,也不怕被人瞧见,又嚼舌根了。
没多时,我就剪了一篮子的菊花,都是些新开的,饱满的花朵压在篮子上,提起来的时候有些沉。
将剪子藏好后,我用布盖在篮子上,确定看不见菊花了,才起身打算离开。
转身的时候,我看见了有人站在我的后头,负手而立,面色苍白,放佛是病后初愈,原本圆润的脸颊清减许多,只是目光依旧亮如星辰,如同深水,吸得人移不开眼。
我就这么和他对视着,身子僵直,不能动弹分毫,望着他的时候,见他衣襟被风吹起,孱弱的身躯摇摇欲坠的模样,眸子有些酸,险些就哭出声来了。
过了许久,我才对他行礼,涩着嗓子出声:“十四阿哥吉祥。”
他没说话,仍旧是站着,紧抿唇线,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对视良久,我先低头,提着篮子,打算快步离开,只是经过他身边,手腕就被扣住了。
我停下脚步,抬眼看他,低着声音道:“十四阿哥自重,请放开奴婢的手。”
他装作没听见,仍然抓着我的手腕,侧眼望我,嗓音低沉道:“你过的好吗?”
简单的一句话,让我的眼睛蓦地一酸,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下来了,我惊得连忙扔下篮子,用手背去擦,却被他快一步,伸手替我擦去了眼泪,弯着唇角,戏谑道:“哭什么?我还以为你都将我忘得干净了。”
我侧头躲开了他的手,用力挣开了他,退了几步,泪眼模糊的看着他,说好忘了他,却还是忍不住的心痛,我好痛恨这样的自己。
我猛地抓起篮子,逃也似的要离开,被多尔衮叫住:“苏麻喇姑,等等,我有话要说。”
我停住了脚步,却未回头,只是带着哭腔道:“十四阿哥请说。”
“要不了多久,寨桑会有动作,你要小心!”
看似不相关的两句话,让我顿时惊骇,多尔衮所说的动作,难道是寨桑要和皇太极有什么动作,无论如何,寨桑都是支持皇太极,我终于明白豪格为何会对大玉儿如此忌讳了,皇太极要拉拢寨桑,就必须对大玉儿好,大玉儿得宠,若是再怀上孩子,一定会对豪格有威胁。
原来如此,看来大玉儿始终不能幸免,大玉儿有难,我定会被牵连。
我没想到他会和我说这个,心里感激,却不得不狠下心来说:“十四阿哥让扎伊设计,让奴婢和十四阿哥有独处的机会,就是为了说这个?”
多尔衮虽然惊讶,却是笑道:“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嘲讽一笑,“只有我这种傻子才会相信菊花有安神之效。”
说完,我重重的扔下篮子,模糊着泪眼,迈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