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浣纱看看身后拔步床上睡着的小六,对陈碧纱奇怪道:“二妹,你等我有事吗?”
陈碧纱有点儿紧张地抿抿嘴,细声细气道:“……大姐,酒楼现在有银子了吗?”
陈浣纱挑挑眉,她想说啥?
陈碧纱梗着脖子,笑得有点儿僵硬:“我看酒楼生意不错,我们应该赚了许多银子吧。……爹爹把银子都交给大姐保管,真信任你。我也很信任你。”
陈浣纱眼神锐利了起来,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平日里矜持沉静的大妹妹,好像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她。
陈碧纱说了这些话,心里头渐渐生出一股勇气,她抬起头,直视着陈浣纱的眼睛,狠狠心,轻声却坚定道:“大姐,我,我想支二十两银子。”
陈浣纱缓缓道:“哦?你要这些银子做什么?”二十两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确实不算多,但对原来的她们来说,不亚于一个天价。陈碧纱哪能用到这么多银子。
陈碧纱眼眸一沉,衣袖下的手紧了紧,又缓缓松开,朝着陈浣纱露出一个带着三分羞涩的微笑:“我要上学!”
陈碧纱一字字道,充满着期待和雀跃:“我想跟其他的女娘一样,去雪苑书院里听课。我想学作诗,画画,弹琴,我想……”她在心底默默道:我想成为一个让他刮目相看的人。
陈家是最下等的商贾之家,既然有大姐爱这种贱业,也好运地赚到银子,那她总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吧。陈碧纱揪紧手中的绣帕,想起七岁那年,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眼眸里闪着光,嘴角噙着笑,温和地对她说出的那番话:“碧纱妹妹生性沉静,若是念书习字,怕是会成为旻丰一大才女呢!”
她当时激动得小脸通红,虽然不敢抬起头看他,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并暗暗发誓,一定要不辜负他的期望。
只可惜,没过多久,酒楼就垮下来,那是陈家最艰难时光的开端,别说读书习字,连最起码的温饱也得时时算计,她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远……
陈碧纱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这个愿望,却在听到他的消息的那刻,那句话又异常清晰地萦绕在她耳边,告诉她,她原来不曾一日忘记过。
她一定要成为一个满身书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最高贵优雅的女娘,她要成为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陈碧纱执着地看着陈浣纱。
陈浣纱只怔愣了一刻,便回过神来。她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她拍拍陈碧纱的肩膀,鼓励道:“好,想念书是好事。你跟爹娘说过了吗?……明早你来前院儿找我,我把银子给你。好了,别这么严肃,我若是有时间,也想跟你一块去呢。”
陈碧纱眼光一闪,笑着告辞。
陈浣纱梳洗了一番,穿着轻薄的寝衣躺在床上,一会儿想想明日预计的麻烦,一会儿想想妹妹们的安排,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日,陈浣纱趁着吃早饭的时候,把陈碧纱要上学的事情说了。陈娘子如今按时吃药调理,身体已经有了好转,能下床了,也能跟着家人一起用饭,气色好了许多。
陈浣纱把陈碧纱的事情一说,陈善已经点头道:“这事碧纱也跟我提了,既然你也同意,就让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