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敏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瞧见来人,撑起身子,还带着几分迷茫:“阿彦?”
带着些愧疚地坐在塌边,止住妻子的动作,沈嘉彦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吵醒你了?要不要继续再眯一会儿?”动作极其轻柔地覆上沈嘉敏的肚子:“他可闹你了?这些天来,我都没能呆在你身边照顾你——”
沈嘉敏捂住他的嘴,笑着:“哪里就那样娇贵了?这个孩子乖得很!你呀,只管好好当值便是,最近朝中事情纷繁芜杂的,前儿去相国寺祈福碰见林夫人,她还提起林大人已经有十来天不着家了!再说,这都是第二胎了,虹雨管束着我,阿耶隔几天便从庄子上来信问话,哪里需要你分心来照看我?看你这眉头皱的,可是出了什么难事儿?”
想起现在的处境,沈嘉彦只觉得脑仁生疼,一股脑地开始吐苦水:“萧贵妃被娄太后贬为萧妃,又提了朝中两位大臣的女儿为妃,如今宫里算是三足鼎立,皇上一直都没什么动作;朝堂上面,娄太后一直针对长广王的人,可偏偏长广王为了一个女子疯病发作,真是叫人不知如何应对的好啊!”
咬着唇,沈嘉敏倚着柔软的褥子,沉吟片刻:“皇上对萧贵妃一往情深,怎么会这样任由太后打她的脸?莫不是太后捉住贵妃娘娘什么把柄?”这么些年下来,她早把那部剧的剧情忘了个一干二净,想来想去也不记得这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记得高演似乎一直都是维护萧贵妃的……不过,剧情也是不靠谱的,现在嫁给沈嘉彦的可是自己,原本应当早早便死在后宫倾轧里的沈嘉敏啊!
两人讨论了一番,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沈嘉敏想了想,便让沈嘉彦出城去郊外庄子上听听沈国公的看法,毕竟沈国公能在北齐皇室多年的风雨更迭里安安稳稳地保全了一辈子,定然是有自己独特的想法。
经了沈国公指点,沈嘉彦心里沉甸甸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每日里仍是按时当值,无事便在家里陪伴沈嘉敏,与两个孩子联络感情,一时间倒也风平浪静。
朝中皇帝与娄太后死磕着,一方拼命要保下自己弟弟的性命和储君之位,另一方则想尽办法让长广王高湛声名狼藉;娄太后经营多年,在朝中根基深厚,而皇帝却占住正统之名,也有不少人跟随,何况娄太后又顾念母子之情,不敢做得太过光明正大,算得上是势均力敌。
八月十五,一家人围坐在桂花下赏月饮酒,正得趣儿时,忽地听沈嘉敏一声痛呼,整个沈国公府乱哄哄里,不过两个时辰,一个大胖小子呱呱坠地。
沈嘉彦满心满怀都是生产完的妻子,早早便告了假呆在家里,哪里有心思去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娄太后派出杀手去追杀长广王高湛与他心爱的女子时,他在为脱力的沈嘉敏揉手脚;娄太后软禁皇帝时,他在喂沈嘉敏喝参汤;萧贵妃反扑毒杀娄太后时,他在为尿湿的小儿子换尿布……
等他两日后再到宫中,由于杀母之仇加上多年爱恋崩坍的缘故,皇帝赐死了萧妃,长广王高湛带着宫中一位女官不知所踪,皇帝封了一位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妃子为后,赐号“宁”……
多年后,沈裕泽继承了沈国公之位,三个孩子都成家立业,沈嘉彦带着沈嘉敏外出游玩。一日,两人带着侍从路过小山村,忽地,沈嘉彦愣住了。
沈嘉敏抬头看过去,只见着一对老迈的夫妇相互扶持着往村子里走去,两人的样貌很是熟悉,她抿着嘴,他们现在这样子,未尝不好——保养良好的柔荑仍旧润泽,握住沈嘉彦的手:“他们看起来过得很幸福!”
“是啊!”沈嘉彦心情复杂地看着远去的两人,昔年的长广王与女官陆贞,如今只是山村老叟老妪罢了,他感叹地应道,回握住沈嘉敏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阳光尚且温热,恰是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