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气氛酝酿差不多了,悟空便抱拳起身道:“数十年前,老孙曾于西牛贺洲访道。见一后山之上,有蟠桃百株。后老孙访得仙家,修身了道,于辞别师尊之时叩首流血。只怪老孙生而仙身,仙人血浸染了蟠桃树根,蟠桃由此感应成灵。”
众仙家先是恍惚,继而恍然。恍惚者,名为“论道”,悟空却言陈年旧事,令人不知所云;恍然者,原来蟠桃成仙是由此而来。
上座那位菩萨即是观音大士。他相貌端庄,眼含悲悯,手持净瓶杨柳,不禁慨叹道:“悟空竟是生而为仙,却非天人转世。此为福报亦是劫数,望你珍之惜之,切莫由此而自满入魔。”
悟空笑道:“观音称我悟空即可。自满自足、自尊自大,便是不能明心而欺心。欺心便是欺天,老孙虽称‘齐天’,却还不敢欺天。”他眼珠一转,玩笑道:“观音有三十二种法身,佛,天人,罗汉,男、女,童子,官员,居士种种等身相,却不知菩萨真身为何?”
观音大士含笑道:“佛,天人,罗汉,男、女,童子,官员,居士,总是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更无皮囊色身和男相女相之执。”
悟空点头称妙,学着观音大士的模样合十行礼道:“老孙有所悟,谢观音指点。”
论道不讲辈分,不论出身,也不称尊号,众人俱以名字相称。
镇元子亦捻须称是道:“无皮囊色身和男相女相之执,妙哉!”见悟空尚未落座,便问道:“悟空,你为何要带蟠桃树神下界?”他也不再管悟空叫“老弟”。
在水帘洞前交战的时日中,悟空并未言明蟠桃树身之事。镇元子问至关键所在,众仙家皆屏息凝神。
悟空朗声大笑:“老孙平日所行虽有些不着调,总归不会胡来,又岂能冒仙家之大不韪拐走陶夭?”他微微一顿,朗声道:“是陶夭求老孙带他走!”
仙家自有分寸,不会像市井小民那般八卦,可悟空此言,却如凭空炸响一声惊雷。此言一出,灵霄宝殿上嗡声一片。
镇元子长舒一口气,以神念对悟空道:“如此甚好,老弟的错处又减了三二分。”
悟空笑而不语,唇边笑意中凝结了一丝不为人知的苦涩。
谢天谢地,幸亏不为人知!
正腹诽间,一道隐含焦急与安慰的目光,直直射过来。悟空回转过头,心有灵犀间四目相对,埋藏于心底的隐忧被一人所知。
杨戬那双点漆般的丹凤眼中,泉水似的溢出了理解与安慰,悟空的心一下子给填满了。
杨戬是天界仙人中的小辈,他端坐于众人之间,不显山不露水,看到他要越过密密麻麻的脑袋,层层叠叠的肩膀,悟空却一眼就看见了他,好像自己只是随意瞟了一眼,而杨戬就出现在此。
太白金星白眉微蹙,向悟空道:“不知陶夭跟随悟空离了瑶池,意欲何为?”
悟空瞪了他半晌,方笑道:“陶夭他……不过是不欲再做蟠桃,亦不想再叫旁人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回大书特书曰:“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试申首回之义。夫所谓灵根者,乃先天虚无之一气,即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祖气;儒曰太极(这个说的好奇怪,太极难道不是道家说法?还是这里指中庸之道?),释曰圆觉,道曰金丹,虽名不一,无非形容此一气也。
这个气,浑浑沦沦,虚圆不测,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具众理而应万事,故谓灵根。此灵根也,以气言之,为浩然正气;以德言之,为秉彝之良。此气此德,非色非空,不有不无,恍恍惚惚,杳杳冥冥,至无而含至有,至虚而含至实,故生于东胜神洲做来国花果山也。
“东”为生气之方,“胜”者生气之旺象,“神”者妙万物而言,即一而神。“傲来国”者,无所从来,真空之谓,即生气一神之本体。“花果山”者,花属阴,果属阳,开花结果,阴阳兼该,妙有之谓,即两而化,
乃生气一神之妙用。一神者,“无名天地之始”;两化者,“有名万物之母”。
“花果山在大海中”者,海为众水朝宗之处,象一气为众妙之门,无德不具,无理不备,为成圣、成佛、成仙之根本,故为“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也。
道德经里的“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至今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