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金无望在,找到王怜花并非难事。
沈浪跟着他在地上城穿梭,绕过一户户民宅。
夜已深,整个地上城悄无人声,偶尔一声狗吠传来,引起此起彼伏的应和。
有一身酒气的汉子,嘟囔着什么,踉踉跄跄地撞过来,眼神直直的盯着金无望看。
金无望觉得那眼神有几分熟悉,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被沈浪抓了手臂,沉声道:“小心有毒。”
金无望停在一所雅致的院落外。巨大的石基上,是棱角分明的灰色院墙,而院墙之上,是仔细观察才能发觉的雕梁画栋。的确是快活王的手笔。
并没有人声,两人调动起所有的神经缓慢前行,屏气凝神地提防不知哪一步便会遇到的陷阱。
院落内外没有守卫。竟也没有机关。
两人在院内转了半日,金无望颈间的青筋微微凸起,沈浪懒散的笑还挂在面上,但双拳微握,指节竟也有些发白。
没有看到王怜花,没有看到龙卷风,甚至,没有看到一个活物。
惨白的月光下,偌大的院子,只看到两棵胡杨,黑黢黢的枝桠扭曲着伸向天空,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吱呀”一声,二人齐齐扭头,正堂的门已经大敞,片刻前分明还漆黑一片,突然之间灯火通明。
对望一眼,金无望跟在沈浪后面大摇大摆登堂入室。
还是死一样的寂静。
沈浪索性找了把椅子坐下,朗声道:“王公子既有意待客,又为何连杯热茶都没有?不免有失礼数了吧?”
金无望扫视着四周,内力灌满手掌。
沈浪也绷紧了身体,脸上却依然是放松的样子,笑道:“金兄放轻松,王公子生意人,想必也不愿伤了和气。”
他在没话找话,只因这呼吸可闻的安静着实考验人的神经。
一声大笑伴着并不掩饰的脚步声而来,王怜花一身素服,白色的发带绕着缎子一般的乌发,两手捏着把扇子,笑道:“有贵客到,茶当然要在下亲自沏,少不得烧水费些时间,还望沈兄海涵。”说着从身后跟着的美艳女子手中接过茶盘,殷殷倒了,再双手奉上。
两人接了,却并没有去喝。王怜花的水,本没有人敢贸然去喝。
更何况是来找麻烦的人。
王怜花身后,三十六骑皆在。
沈浪暗忖,王怜花向来行事谨慎,龙卷风虽被缚,但毕竟武功高强,竟会不安排人看守么?
心念四转,嘴角却又勾起该死的笑,轻轻将茶盏置于桌上。
王怜花撇撇嘴道:“这可是快活王刚刚从关内带回来的货真价实的西湖龙井上品,沈兄如此暴殄天物,王某实在看着心疼。”
说罢端起沈浪放下的茶杯,徐徐吹开浮在上面的茶叶,闭了眼小口啜饮。这世上懂得享受之人原本不少,但在现下这等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也能将一杯茶也喝得婉转的,怕是也只有他洛阳公子了吧。
沈浪微微抱拳道:“王公子客气。只不过我二人不请自来,得如此厚待,不免赧然。”
王怜花脸上一愣,双目含嗔含痴,竟透出几分委屈,皱了眉道:“沈兄为何突然如此见外?可是怜花有什么得罪之处?”
沈浪但笑无语,定定地看着他,唇上还是笑,但目光却咄咄逼人。
王怜花一拍脑门,似恍然大悟,执扇的右手捶了左手手心,一脸惊恐道:“两位可是来寻龙帮主的?”
金无望看他不亦乐乎地在那里演,这才冷冷道:“你装什么!”
王怜花目光变得冷冽,又似是惋惜,以手扶额道:“啧啧啧啧,主仆情深啊。只不过,手下败将也来找我讨人么?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