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未收到公子示下,需给众姬分配侍女,莫非平兰的歌姬皆有侍女随侍,某以往却未曾听说。”
管事平铺直叙,温和说到,没有任何奚落之词,女郎们却不敢与之对视,面色涨红,狼狈而窘迫。
只因她们虽按捺着性子,但心里想的与齐碧一般无二,如今被管事直言她们作为歌女,无资格有侍女侍奉,怎能不赧然屈辱,那齐碧面上更是难堪。
诸女皆低着头不知所措时又闻管事在头顶意味深长道:“如若女郎能得公子喜爱,自当别论,似那朱女,便自拥一主院,仆群环绕,尔等的乐音若能似朱女一般入得公子耳,也可如此。”
那朱女便是平兰去岁送于鸷的歌姬,也是满府后院唯一能见到公子初的女姬,众女入鸷后对这朱姯之事也有所耳闻,这还是使君告与她们的,目的是为安众人的心,既然以往有人能成功,各女郎自会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得公子欢心。
几人面面相觑,美丽的眼睛里皆是对管事所描述之事的向往,于大殿上并非只有稚涼涼一女对公子初有所好奇,抬首偷觑,只是有稚涼涼盯视在前,其后再多的异动,公子初也视若无睹。
事实上,除却国君各国公子的相貌并不是秘密,青年王侯贵族的画像几乎各个血脉氏族皆有,一是为了避免遇见之时有眼不识泰山对其冒犯,毕竟血脉者多的是狂妄自大之辈,若不长眼惹了哪一个出行的公子王侯,为家族惹来祸事岂非不美;二是为了府中贵女,如若得了攀附良机,便可不错过,这也是公子初闻名遐迩,得重女郎心折的原因,有女未见其人,却早已心幕之——
鸷公子初不但至高权贵,还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美郎君啊!
诸位贵女尽管早已见过公子初的画像,可图像又能描绘出人的几分风采,即便匠师刻画入微,妙笔生花,却也只得形不得意,观画众女只知公子初身量不小,面容俊逸,又怎知他是如此气宇轩昂,如圭如璋!
是以在大殿上,几女看到那芝兰玉树,似蕴了全天下风流的公子,近乎失声,如此一个倜傥浪荡的郎君,本应多情,怎会有个不近女色的名声!
原本前路漫漫,暗无天日,却在见到公子初那一瞬,几女芳心一付,勇气油然而生,只觉前路璀璨光亮,,被送入鸷是家族做的最善之举,哪还有以往的诸般埋怨。
都是被追捧惯的女郎,以往郎君的喜爱唾手可得,便认为自身魅力无限大,对公子初的宠爱势在必得,不约而同的,几人下意识得觉得不近女色乃夸大其词的谬闻,便如使君所言,如若真不近女色,朱女又如何解释。
窘迫化作羞意,想到公子初,女郎们立时神不守舍,晃神后暗自竖起防备,看向其他贵女的眼神审视中带着敌意,不复行路中的和睦,管事的几句提点,让众女了抛却前途未卜的愁云惨淡。入了后院,几人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只有稚涼涼仍是事不关己淡然处之,她若是知道诸女心中的摩拳擦掌,必定拍手称快,搬出长凳准备看几出好戏。
被灌了公子迷魂汤的众人各自进入管事分配的院子,未几,各院皆响起了吹拉弹唱,凤管鸾笙之音。
贵女们尽皆想着如何一曲动君心,一朝得君宠,并没注意到方才所问何时得见公子,管事并未有回应,她们在管事画的大饼前,下意识认为一定能同朱女一般见到公子,届时可各展所长,好好表现。
然而整个隆冬,等到她们纤手磨出薄茧,也未见君颜。
众女急切磨练技艺此乃后话不提,稚涼涼推开院门后,却是悠哉地打量起自己的居室,与其说是宅院,不如说是厢房,仅有两侧房屋,院子小的可怜一侧厢房为待客与练功之用,一侧则为寝房与浴房,浴间只得一木桶,与四根细木支着的白布屏风,甚是简陋,寝房内倒不是氓山那般凿成的石床,而是一张长约七尺的木榻,榻屏上雕了些兰草,不知用什么木料造就的,结实且含香,香气安神。
比侍女好的地方也就是独居一室了。
在此幽静之所,稚涼涼安心得住了下来,环境舒适了,她也不惫懒,每日旭日初升,便搬一矮凳坐于院中朝着东方吐纳调息。
紫气东来之时正是修炼的好时机。
到了时辰,便去膳房领餐食,毕竟是公子府上,给她们备的菜虽然菜色简单,却羹汤浓郁,肉质鲜美,口腹之欲被极大满足,稚涼涼不禁感慨:此间再无憾事......
几月过去,其他院子的人都坐不住了,而她却十分享受这自在的生活,女郎们的口舌争执,寺人对长吏的阿谀奉承,膳房掌厨对徒子的谆谆教诲,她看在眼里,只觉得再有趣不过,她想凡世最吸引人的,便是这些平凡的人间烟火。
享受入世生活的期间,修为也稳步缓升着,稚涼涼不由窃喜,妙目中掩不住的欢畅,与其余如坐针毡,度日如年的女郎仿处于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