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你喜欢经济学,所以你讲给小麦的故事都是枯燥的经济故事,所以你轻易就看出博谊做那个咖啡的模式,连博焱都为你的见解而惊讶。然而你没有选择你喜欢的专业,就因为不想和你厌恶的那些同学在常春藤名校的商学院再见。你浪费你的天赋,不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就像你浪费你的美貌和大好年华,不去爱一个人。你就是不肯和这世界和解,你拒绝这世界的坏也拒绝它的好,浪费这世界也浪费着自己,虚耗这许多年。
多可惜啊,一切的答案,早在那天,我发着烧睡在九楼的时候,你就已经告诉我了。
飞机仍在剧烈颠簸,苏容甚至没法看清黎商的脸,他知道自己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黎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叫着黎商的名字。
“我在。”
“其实我一直爱着你。”
黎商没有说话,他忽然艰难地伸手过来,抱住了苏容。
“我知道。”他说。
如果飞机这一刻坠落,其实也没有关系,他和苏容在一起。但Vi一定很伤心,他甚至没来得及跟他道歉,为那句Vi并没听见但也值得道歉的冒犯,为自己欺负他心爱的小徒弟这么多年。他看电影的时候常笑导演的野心太明显,吊桥效应也被用到成烂梗,但原来自己亲身经历,真的会在一瞬间明白所有的事情。他与这世界周旋二十四年,作壁上观,从来不曾入局玩一场。这样想想,陆赫那文艺片般的说教也不是全然没意义,他总要黎商去生活,去经历,去爱人。
原来再多的书和电影,再多的嘲讽和不屑,也比不过自己亲自活一场。
他在剧烈的颠簸中抱着苏容,等待一场撞击的到来,他在这瞬间洞悉了人类的渺小,他一直以来的局外人视角并不会让他的人生变得有意义,而爱一个人却可以。然而撞击却迟迟未到,飞机甚至渐渐平稳,舷窗外的黑暗甚至淡了淡,露出机场的灯光来,飞机落地的瞬间飞机再次剧烈震动,把心脏都震回了胸腔里。苏容坐在座位上,仍然是魂飞天外的状态,脸色苍白,一片茫然,黎商摸着他的脸,他还没反应过来。
空姐也战战兢兢过来收拾,她没想到黎商对他说的第一件事是让她把机长叫出来,机长竟然真的出来了,金发碧眼,一身肌肉,看起来很抗揍的样子,黎商正要发难,听见苏容叫他的名字。
他转过头,苏容直接扑了上来,是劫后余生的那种飞扑,然后他直接捧住黎商的脸,直接亲了上来。黎商怔了一怔,也反应了过来。他直接揽住苏容的腰,把他按在飞机内舱上亲吻。
真傻!苏容还活着,他也活着,而他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揍机长。
机长显然不知道他免于一顿毒打,还为这画面吹起口哨来,显然对这浪漫场景十分赞赏,空姐还鼓起掌来。
“Getaroom!”不知道谁用英语调侃道,回应他的是黎商百忙中竖起的中指,他把苏容亲了个七荤八素,然后抱起来下了飞机。
之后的记忆,苏容都是模糊的,因为一切画面都似乎打光打得过曝了,根本看不清,只有模糊的影子,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下了飞机,不记得莫忧岛是什么样子,也不记得坐水上飞机是什么,他隐约记得下飞机时黎商对他说:“欢迎来到我的岛。”
他记得礁石,记得海滩,记得玫红色的三角梅开得无比灿烂,但在热带猛烈的阳光下呈现一种白色,又似乎是他的错觉,一切都蒙着白色的光,他的脑子里想的只有某件事。他记得黎商带着他跑过漫长的沙滩小道,铺的是木板,其实很短,但感觉这样漫长,然后下一刻是黎商把他抱起来,按在门廊上接吻,甚至等不及进门。他们像两棵纠缠在一起的藤蔓,越缠越紧,恨不得互相勒进对方的血肉里,然后分享同一个身体,那光芒渐渐湮灭他理智。
那天在洛杉矶,马里布海滩的房子,他以为自己当初问林飒为什么想跟萧肃上床,林飒说的“到时候你自己就知道了”就是那时候,因为他看着黎商在那生火,忽然想要吻他。
但这件事,就像黄蕾她们在群里开车,说很多女性一辈子都没有过高.潮,糕糕疑惑,说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过,黄蕾说如果你也怀疑到底是不是,那就肯定不是。当它来临的时候,你自己就明白了。
这比喻有点奇怪,也许还带着点好笑。
但没有比这更恰当的了。
他提心吊胆等待许久,甚至怀疑每一个时刻,既担心错过,又担心发生,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甚至索性想要主动让它发生,好加快进程,快点放弃黎商。
原来那时刻来临的时候,他自己就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Getaroom!=你们去开房吧!
单身狗对情侣秀恩爱的专用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