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纾的脑子如今已经因为高热,烧成了浆糊,忽地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梁樾痛诉她把他当成奸夫,为什么不说是面首呢?
奸夫和面首有什么区别?
她来不及多想,眼前一阵阵发黑,头疼得快炸了,她甚至无力去推离梁樾的怀抱,一下子意识不清了。
梁樾抱着她,因为肢体接触,体内汹涌澎湃的血气再次席卷而来,想要撕裂、毁灭一切的暴戾情绪一涌而上,他的手止不住地想撕开她,可是理智牵扯他不能这样,克制与疯狂在他的脑海翻腾。
“来人!”他喊了一声。
寺人典轻轻开门,躬身而入:“相国?”
“药!”他说。
典抬头一看,只见梁樾面色如纸,双目赤红,额头隐隐有汗,喘气急促,晓得他依旧还病着,递上药,但口中还是不由劝道:“相国已经服了很多回了,不能再吃药了。既然公主已经找回,不如……”
“住口。”梁樾抓了药服下,微微调整了呼吸,低头看着怀中烧得如同红虾的宁纾:“她病了,现在很难受。”
寺人典微微一愣,躬身道:“小人这就请医者来。”
宁纾醒来的时候,头倒是不怎么疼了,只是浑身全是退烧而出的盗汗,黏腻得虚弱,目光也有些恍惚。
床幔下似乎是一片黑暗,隐隐有灯光透入。
她回宫了。
宁纾撑起身体,在帐中坐起,觉得嗓子沙哑得厉害:“卷媪,水。”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床幔,墨绿的卷质与如玉的手很是般配,宁纾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榻上送水来的人。
“你……”她看了看外面:“天已经黑了,你怎么在、在这里?”
“无妨。”梁樾摸了摸她的发顶,把碗端至她唇边:“即使我今晚留宿,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
宁纾一口水呛进了肺里:“咳咳咳……你,你,你!咳咳咳……”
梁樾拍了拍她的背,慢条斯理:“婚礼的事情已经在着手办了,你要快些好起来,不然成婚那日恐怕身子吃不消。”
身子吃不消?!
宁纾躲开他的手,缩向床头,心底突突突地跳。
梁樾见她这样,唇角不禁微微上扬,笑容明亮:“臣的意思是,成婚那日一整天礼节繁多,公主若是还病着,会很遭罪。”
原来是这个意思,宁纾尴尬了一下,不过还好,既然都已经被梁樾认出来了,她之前各种丢脸都有过,倒也没有纠结。
“梁樾……你为什么?”宁纾咬咬唇还是问出来了:“原谅我了?”
明明她晕倒之前还一直控诉她,现在却一副云淡风轻,挺高兴的样子。
梁樾把水盏搁置一边,握了她的手:“是臣想岔了,臣相信公主喜欢臣。逃婚的事,公主只是年纪小,被奸佞蛊惑罢了。”
宁纾听得一愣一愣的,一定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否则梁樾不可能转变的那么快。
但是梁樾不说,宁纾病得难受也没精力问,喝了水,又沉沉睡了过去。
待第二天天亮,由卷媪伺候着沐浴的时候,宁纾才发现手腕多了一道朱砂的痕迹。
“这是什么?”她太阳穴直跳,头皮发麻。
卷媪皱着脸,忧心忡忡:“昨日公主被抬回来的时候,相国不仅请了医者也请了巫。是国巫乩给公主画上的。”
“这是什么?”宁纾直视卷媪:“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但是,不是很确定。”
卷媪抿了干瘪的嘴唇,终是面含屈辱:“是,守宫砂。”
宁纾感到气血快速上涌,面颊涨红,鼻翼微张: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