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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香粉(1 / 2)


“那侍卫开口了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昨夜已是审问的第三天,终于招了,全都招了。”王公公跪地禀报。

“是怎么说的?”

“那侍卫说,都是康郡王暗中指使的他。”

“好个康郡王,果然是他,竟敢背地里谋害本宫!”长孙皇后彻底勃然大怒,狠狠拍桌,“当年圣上西征遭遇埋伏,已是留了他一条性命,当时若不是本宫担保,他早已人头落地!”

茶碗猛地朝地上扔来,王公公早已被吓得浑身发抖,这下子眼疾手快连忙向后躲去,没被砸中。只是苦了那跪在一旁的老嬷嬷,额头被狠狠砸了一下,霎时流出血来,却也不敢躲闪,一声不吭低头跪在那里。

“娘娘自是菩萨心肠。若此事属实,那这康郡王着实狼子野心之徒。”清兰低头道,“只是眼下还需继续查证,娘娘玉体为上,还望您消消气。”

幽幽的沉烟中,长孙皇后低头眯眼看她良久,放在桌上的手指渐渐平稳下来。

“你倒惯会说话。”皇后冷冰冰移开视线,“王公公,你似乎还有话想说?”

“...是。奴才确实还有话要向娘娘禀报。”王公公结巴了一下。“虽然那侍卫把康郡王指使的前因后果吐了个干干净净,但是......”

“但是什么?”皇后冷冷道。

“那卫轩只说他单单想要行刺,但却绝口不提凶兽。侍卫们在凶兽的木笼里寻到了某种香粉,经过查证,认为正是那香粉让凶兽忽然发了狂。”

“什么香粉?”皇后一愣,继而眯眼。

“正是黑细辛。此香料虽常人闻起来毫无味道,然而被那野兽的鼻子闻到,却是极大的刺激。一般来说,很少有人熏这种香,而且产自西域,极难买到。”王公公抖声道,“然而,寿辰当日您事先沐浴焚香,那香炉中便被人掺了一位黑细辛。”

“而那日娘娘您点的香篆,正是...正是太子妃进献给您的生辰贺礼!”

***

晌午时刻,坤宁宫已是聚集众人。

鸦雀无声的人群中央,跪着一名年轻女子,着一身金罗蹙鸾朱砂红袍,低头跪在地上,沉沉香雾缭绕,仅能隐隐约约看见一段纤细雪白脖颈,

而那香雾缭绕的正中央,长孙皇后面容阴冷地端坐在凤椅之上。

“太子妃,本宫问你,你可认识那侍卫?”皇后忽然发难。

“...臣妾不曾认识。”南雁来心头一跳,强自镇定摇头。

她伏地朗声道,“不信的话,娘娘尽可问那侍卫。”

南雁来清楚皇后的为人。若那侍卫早已供出了她,那么她此刻根本不可能安然无事在坤宁宫跪着,众目睽睽之下与皇后对峙。

若皇后有了她实打实的谋害证据,绝不会留她性命至今!

短短几瞬,电光火石间,南雁来心里已是清楚了一切。毫无疑问,卫轩定是在陷害她!

当初她自己亲手打的香篆,绝对没有用过那味黑细辛!

但铁证如山,那黑细辛又确实在她的寿辰献礼里出现了,并直接导致了凶兽发狂,险些害死皇后。

...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那夜卫轩重伤,她将他偷偷藏在太子府,避开众人耳目熬夜为他医伤之时,他必定趁她不在,偷溜去了暖阁。所有的寿辰献礼放在东宫暖阁。卫轩一定那时便对香篆动了手脚。

如今细细想来,的确很可疑。当夜她为卫轩草草疗伤过后,次日清早再返回厢房之时,他却早已消失不见。

但卫轩又为何要这样做呢?南雁来心底冰凉,莫不是这康郡王当真疯了,这回算计好了要一石二鸟?即使皇后不死,届时也要将太子妃拖下水?

但彼时的她根本无暇细思这个问题,只觉浑身冰凉。因为她心里已经清楚了,无论怎样,她都绝对不能为自己辩解!

如果她出言辩解,将卫轩出入东宫之事暴露出来,虽然她可以洗脱嫌疑,但是如此一来,众人便皆知卫轩与太子竟有私交,而太子便会被彻底卷入这场暴雨漩涡。

...她和谢长庚,此生注定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只短短一瞬,她已冷汗涔涔,但也只能强自镇定,跪地抬头道,“臣妾不知那香粉究竟被何人动过手脚,此事定有人想要陷害臣妾。臣妾绝无二心。还请娘娘明鉴。”

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目光太过冰冷恶毒,似乎恨不得当场便将她盯出几个血洞来。

最终还是皇后率先开了口,“太子殿下,此事你又如何看?”

南雁来仍伏地跪着,片刻的寂静后,听见脚步声一步步走近。直到她眼角余光终于出现了那双熟悉的雪色素合靴。

她从地上看到他的影子,他弯腰拱手,缓缓道,“依儿臣所见,此事恐有蹊跷,还请母后慎重为好,切不可如此妄下断言。”

“太子妃受伤,也是替母后挡伤所至。儿臣以为,太子妃如此孝心,若当真是她有意谋害母后,又何必奋不顾身以死相救?”

“已死相救...好一个以死相救。”皇后重复了一遍,冷冷慢慢道,“又有谁知,这不是一出苦肉计呢?”

“本宫已是很慎重了。”皇后闻言冷笑,“若不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光凭那木笼上的香粉,本宫昨夜便可将太子妃收押严审。”

“只是本宫冷静下来,深思熟虑了整整一个晚上,怎么想都觉得太子妃这回,分明就是冲着本宫的命来的。”继而她又叹了一口气,“不知现在,本宫便将太子妃好好审问一番,本宫做事一向有真凭实据,免得你们说本宫冤枉了她。”

寂静片刻,谢长庚道,“母后向来明察秋毫,菩萨心肠,定不会冤枉他人,这朝堂之上,谁敢妄自揣测。”

“此事重大,甚关母后安危,绝非儿戏。”继而他又忽然跪地,“儿臣请命,请允许儿臣全力追查此事,定捉出母后真凶,为母后报仇。枭首示众。”

“你倒说的好。为本宫报仇?”皇后眯眼凝视他良久,低头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倘若,那幕后真凶,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妃呢?”

“若当真太子妃...如此祸事,儿臣绝不姑息。”

“就这样?”长孙皇后冷冷道。

片刻的死寂中,南雁来仍弯腰伏地跪着,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殿外雀鸟忽啼,深秋寒冷,瑟瑟穿堂风忽过。

“儿臣即刻下令,”他顿了一下,平静道,“太子妃暂时禁足于承香殿,无孤之命,不可迈出一步。”

***

康郡王府。

康郡王此刻面如死灰,两手发抖,一杯茶愣是叫他倒地歪斜出来,洒了一桌子。

“眼下还好只是禁足郡王府,王叔还有很大胜算。”对面传来一个冷静的清冷少年音。

方才坤宁宫,当众与长孙皇后对峙,卫轩的腰牌被刷的甩出来,当庭颂读供词,直听得康郡王汗流浃背,几欲昏死。

最后皇后怒斥道,“康郡王,你又作何狡辩?”

众目睽睽之下,康郡王已是吓得跌坐在地。只见他双目瞪大,却似乎在瞪着另一人,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是比别人,正是一直站与人群之后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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