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有宫人开始大喊。“落水了!落水了!”
南雁来似乎也被惊了一下,连忙斥声道,“何人在此喧哗?”
那边忙不迭跑来一个宫人,上气不接下气道,“回娘娘的话,有人落水了!”
“还不快去捞!”
“是!”
那边一众人忙碌了一阵,残雨枯荷,那人整个人几乎都沉在水底,蜷缩成一团黑影,看不清面目。接着便很快响起一声沉闷声响。只见捞起一具湿淋淋躯体来。
“...啊!”
看清了死人面目,长孙玉容连连后退,一张美面彻底吓得惨白。
“怎么会是她?”南雁来也惊然,“本宫方才还夸了她呢。”
“这谷雪,前日还在本宫寝殿庭院的桃树下,埋了一坛桃花酿呢。现在想来,合该是她思乡太过情切,怎会如此糊涂。”她摇头叹息道,“这人要是死了,别说回乡了,什么也做不了了。可惜了。”
最后她淡淡拢袖,“这宫人自戕,可是大罪。这一回,本宫念她思乡情切一片苦心,就不追究了。”
***
回了寝宫。雨声敲在窗户上,却似乎敲在耳边。
宫灯烛火飘忽。
池边湿冷,不知是不是幻觉,她仿佛又觉得浑身微疼了。
忽然屋檐上有一声窸窣异响。
与此同时,窗边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什么声音!”朱桃大骇。“莫不是.....”
南雁来与她对视片刻,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莫不是长孙玉容经此一事,彻底与她撕破脸了,竟直接派人潜入她宫中,要对她动手了!
其实,早在她杀谷雪之前,不是没有料到这个结果。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刻意避免与良娣正面交锋的原因。
无论再怎么说,她们间的实力差距,终究悬殊。
在某种程度上,长孙玉容想得很对。当今太子妃确实只是个除了荣宠之外,一无所有的纸老虎。
但她错在行事终归不够缜密,桃树下的蚁虫,让猎物觉察到了自己的命运。
今天是海棠根粉,明日又会是什么?
长孙玉容要置她于死地,她也只好拼尽全力,至少争个鱼死网破。
所以,今夜她并不后悔。
“别慌。”南雁来轻声道,“把灯熄了。快。”
寝宫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代表着危险,但有些时候,也意味着安全。
她从枕下摸索出一柄匕首,紧握在手中,屏住呼吸。
但就在此时,一个念头忽然划过脑海。
眼下这个时辰会出现在此的人,又知该如何避开守卫,从屋檐跳下......
“...慢着。”
她猛地推开门,冷风扑面,树影潇潇。
只见庭院桃树下,依稀有一道修长黑影。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过去。
忽然被猛地呃住喉咙。
“别动。”
冰冷声线炸开在耳后,她直接就僵住了。
饶是在黑夜之中,那人一双细长凤目依然漆黑得令人心惊,薄唇微抿,像两片锋利的刀。
似乎是一瞬间,又似乎已经过去了数十年,总之在这漫长的对视中,他手指愈发束紧,她几乎要窒息。
有那么一刻,她毫不怀疑,他当真会就这样活生生掐死她。
但所幸,她最终活了下来。
“是你。”
似乎是终于认出来她,那双掐紧喉咙的手猛地卸了力,她猛地咳了起来,寒冷刺骨的夜风猛地灌进肺中,新鲜地令人想要落泪。
“原来是你。”他又说。
虽然想要掐死她的力气已经忽然消散,但那双手依然握着她的纤细脖颈。被呃住喉咙,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谢长庚忽然动了动手指,似乎是极轻地摸了一下她的侧脸。
接着她便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冷滑液体顺着她的侧脸流下来。与此同时,淡淡血腥味道蔓延开来。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少年一张俊美面庞此刻却仿佛失神,他轻抚着她的脸,修长冰冷的手指有些发抖,然后他低低道,“这里危险,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