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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鸡宝(1 / 2)


北方边塞有一座村叫鸡宝村,听起来油光富裕,可实际上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戈壁滩。

相传,在百年前的某天,鸡宝村的天上浮现出一只又大又红的鸡,鸡的双翅展开,让整片大地陷了入黑暗,叫声灼耳,像是要把半边天都给点燃,所有的草木在一瞬间全化成粉末,空气中混杂着火辣辣的味道,小溪沟里的鱼全部翻腾上岸,干涸而死。

村民害怕是得罪了何方不知名的大神仙,才将地名改为“鸡宝”。

这里环境不比中原,自从下了几场冬雨后,寒风便一个劲儿地开始刮起来,却不会下雪,弄不成银装素裹的美感,只得迫使鸡宝村被吹成了座一毛不挂的秃鸡村。

百年后。

颐渊前脚刚踩上这边塞发/硬的土地,就自下而上地打了一个哆嗦,后脚试图往回缩,脸上表情干裂,扭头对马车里的另外一个人说道:“谭老头,你确定这是人待的地方吗?你要造反吗!?”

“造反就造反吧,殿下开心就好,待会儿你自己玩,臣还有别的事情在那外面忙。”谭老头大名谭泽雯,是大宸唯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据说他年轻的时候还打过仗,是银甲军里唯一的幸存者。

他嫌弃地撇了这位叫苦的殿下一眼——长得倒是天生富贵的嬉皮笑脸模样,面部线条干净分明,眼睫浓密卷长,可非要把大红色的绸缎跟不要钱似的往身上套,以至于让小半张脸都埋在了脖子上黑裘中。

他十分善解人意地指了指方才口中的“那外面”。

“那外面”是二人眼前一圈城墙的外面。

城墙的颜色通体漆黑,给人格外厚重的感觉,像是被泼上了永远也洗不干净的墨,吸收掉了周围多余的光线。

谭泽雯的话音刚落,就有轰隆隆的锯齿铁链声响起,带动着着尘埃满天飞,整个大地都在颤动。

他负手往前:“殿下,把下巴合上吧,叫随军在外整顿待命,接下来得我们要单独进村。”

颐渊被提醒后才发现自己的下颚已经麻了,连忙抬手撑着嘴,两三步赶上去:“厉害!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刚才那声音就是在开城门吗?”

谭泽雯:“……”

城门开后,灰尘还没来得及完全落下去,就已经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一队平民百姓装束的人走了出来,这些人身材壮大,齐刷刷地一字排开,仿佛能和身后的墙融为一体。

颐渊看得往后缩了缩,却被谭泽雯一把拽住手腕,往前一扯,老东西的力道大得不容挣脱,视线直直地死盯着前方:“终于到了。”

墙上写着,此地,名为鸡宝。

颐渊嘲讽道:“啧,瞧把你紧张的,他们是你的老丈人吗?”

谭泽雯:“错,应该是我们大宸的老丈人。”

颐渊:“……见识见识。”

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公子哥,颐渊自然是第一次见这些黑压压的城墙和形态莫名的人,它们是被当做话本和谣传的存在,传说大宸曾有一位骁勇的银甲主帅扫清异族小国,和先祖皇帝一起统一九州,却在最后时期背叛故国,警告先祖皇帝退还一切攻打下来的土地,以原来的国界为线,修筑三道高耸入云的城墙,不然就领兵攻打大宸。

至此,大宸百姓便分为两种,住在城墙内部的“城内人”,和住在第一道墙和第二道墙之间的“外围人”。

城墙不可破,城内人负责维系大宸的运转,外围人则肩负着城墙的安全。

虽说谣传总被添油加醋,不可全信,但能广为流传的话自然是有原型,大宸真的历年来都有一个规定——不管以后的皇帝换成谁,也不管那位皇帝要做什么变革,但每五年必须指派一位宗亲内的皇室子弟来祭祀,祈求来年的国泰民安。

如今的天子是一位年仅13岁的小孩,出生于皇家,他直接跨过了捣屎棍阶段进入少年老成的状态,不仅处理起国事来手段狠毒凌冽,就连犯大事的亲兄弟都会不犹豫地灭口,小瞧不得。

皇室并不繁荣,挣权逐势的人多,到了最后,少年天子的身边只剩下一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封了个闲散王爷的虚爵,听着好听,却没有给实权,大家都不在意此人,叫声殿下也是出于尊重皇帝,一年内若是想得起有这号人物存在,就分派一些视察游玩等差事给他干。

很多人猜测小王爷之所以能从自己这位弟弟的手中活下来,是因为傻。

他是真的傻,除了沿袭血统长得好以外,既不能文也不能武,还品味清奇。让他带兵打仗吧,能把战马骑去泥沟里,好好上学吧,三天内气病了五位教书先生,论语混着礼记背出打油诗,天生就是一个跳脱性子,上房揭瓦不在话下,只对漂亮鲜艳的东西提得起喜欢劲儿。

总而言之,这位小王爷的傻,是一件令无数人都头疼的事,只有小皇帝会开开心心地说道:“皇兄不必忧心,只要朕在一日,朕就保你一日闲散。”

.

“草民恭迎殿下!”

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冒出,颐渊一回头,看见那些铁头汉走到了自己面前,为首者微微弯腰,笑容出奇违和,从某个角度看去,嘴角似乎裂到了下颚。

“娘啊!”小王爷被吓得原地一跳,赶紧拍拍胸口,“兄弟,我可不是铁打的,没夭折就谢天谢地了,记得说话轻点,离我远点。”

“德行。”谭泽雯嘀咕着白了他一眼,笑颜弯腰扶起村民。

两人一路过来便不丁对,此时正是达到了一种顶峰状态。

颐渊被赌得脸色发紫,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鬼点子,一提衣摆赶上去勾住他的脖子:“哎,我说谭老头,我发现一个问题。”

谭泽雯眉峰一横,感受到呲出来的恶意,警惕道:“什么问题?”

“你对每个人都乐呵呵的,唯独对我不一样,可偏要一路跟着我来这地方,所以我怀疑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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