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抄?”夏仅低头,看了眼空空的两手。
“去那儿买纸笔,爷看着你抄。”江天扬眯了眯眼,指着不远处的商店,“顺便给我带瓶水,别捡便宜的。”
“大哥,我没手机。”夏仅站起来,看着他。
现在是下午,秋天的阳光没多少热度,但很强烈,金灿灿的。正好从台子对面射过来,照在江天扬的面庞上。虽然他发和眼还是那么黑,冷白的皮肤却被映得有些透明,五官更立体了。
他眯眼看了会儿夏仅,好像知道她摔手机的事,把自己手机递给她,跟她说了微信的支付密码。
夏仅问他:“锁屏的呢?”他说:“没那东西。”夏仅一划,还真是。
她了然地点点头,握着手机,乖乖向商店去了。
先拿了瓶最贵的水,又给自己挑了瓶酸奶,然后去选本和笔。挑了本最厚最好看的笔记本,真皮的,又选了五六支好看的笔,结账。
出商店前,她打开这个人的QQ——他好像不常用。她给他设定了条凌晨三点的定时说说:[爷是头猪。]
做完后,还没忘把程序在后台关上,没留证据。
后台硬又怎么样,他不能被惹,自己就能被随便欺负了是不是?总的来说,不过是家里那套压不住他,但夏仅也不信,他敢拿自己怎么样。
几分钟后,她重新坐到江天扬身边,把手机还给他,水也递过去。
他三两下扭开,灌几口,放一边。看了眼手机上几百的账单,侧目,看夏仅慢慢翻开一个本子——两百多的本子。
旁边还有酸奶,外衣兜里插着几根挺好看的笔。
“你抄完,这本子也是给我,你是不是脑子里缺点东西?”江天扬骂她。不是心疼那不够塞牙缝的钱,就是觉得她欠骂,什么时候都是。
“江爷当然要配得上最好的。”夏仅淡淡地说,翻开笔记本第一页,轻轻压好,把旁边课本翻开,握着笔,很好脾气地抄起来。
这么多课本,三天两头根本抄不完,她知道江天扬就是想拿她撒气。
认,她都认。
午后的时光很静谧,她心平气和,累了就写慢点,偶尔喝一口酸奶。前方不远处,球场上,一群发起狠来不要命的男生在打篮球。球体弹在操场上,“咚”、“咚”、“咚”……一声一声,响亮有力。
他们老大就很神奇地坐在她身边,监视她抄书,想想还挺滑稽。
上课铃和下课铃交替地响。偶尔有人路过,抱着命都豁出去了的心态偷瞄一眼,很快遁走。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渐渐稀薄了,带上点霞光的色彩,层次相当丰富。天色暗了几个度。
付寒来了。
他来的时候,夏仅确实抄得有点烦了。手腕很酸,已经不是放慢速度就能缓解的。但她一停,江天扬就会天杀地说一句:“这就不行了?”她不想顺着他,感觉他又会说什么“哭一个,哭一个放你走”,所以硬着头皮继续写。
但看着过来的付寒和蒋泽等人,她又说不上高兴,低回头去。
“江天扬。”付寒站江天扬身边,双手抄兜里,微微俯下身,跟他说,听不出语气好坏,“欺负小姑娘,没意思吧?”
江天扬微微眯着眼,始终看着前方球场,眼风都不给他一点,说:“带走,看得爷烦。”
看得烦,那您别拎我出来啊?夏仅暗地里白他一眼。
付寒直回身子,神色冷得像要结出一层冰,看着江天扬。
江天扬浑然不屑,拈着截烟,一直有些慵懒地看着球场。
蒋泽上前,在夏仅面前招手:“别抄了,祖宗,走了。”
夏仅懒洋洋应一声,把手里本子放下,抱起的还是江天扬那摞书。
抱起后,她看江天扬一眼。他就像看不见他们这些人,也看不见她动作一样,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
蒋泽接过她手里的书:“我来吧,给你送教室去?”夏仅点点头。
其他人都跟蒋泽走了,剩夏仅和付寒。
现在是晚饭时间,两人显然都没胃口。夏仅没什么事做,姑且跟在付寒身后,和他一样,双手抄在外衣兜里,看起来很随性散漫,慢悠悠地沿着操场边缘溜达。
她冷不丁调侃一句:“多管闲事,小心女朋友吃飞醋噢。”
付寒顿住脚步,侧过一点身,看她:“夏仅,你要赌气到什么时候?”
夏仅也站住,眼神很冷淡地看着他。她最讨厌别人教训自己,尤其以一副高高在上、“我比你厉害”、“我有资格”、“我比你懂的多”……诸如此类的态度。
偏偏付寒就是这么一个人。因为他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付家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这样的脾气再正常不过。
他应该也挺讨厌她的大小姐性子,赌气,任性,娇纵。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以后的婚约是以后的婚约,现在的女朋友是现在的女朋友,我拎得清。”他说。
夏仅笑了:“付寒,你自己听听,你这都是什么人渣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