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伏黑甚尔锤进了墙里,吉野顺平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先入为主的想法天真到有多离谱——
那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
吉野顺平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撞击之后迟来的钝痛也开始在四肢百骸间蔓延。那是比之前遭受霸凌的时候还要强烈一百倍的冲击,吉野顺平只觉得精神都有些涣散了。
在伏黑甚尔的手掌下,少年被迫抬起了视线,却在对面男人那对漆黑的眼瞳当中看到了一种嗜血的疯狂。
那家伙居然是认真的,认真的带着杀死他的念头。
或者该说伏黑甚尔根本也不在乎他的死活,因为对于那个男人来说,他吉野顺平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而已。
在顺平看来,眼前的这个拎着他头发的男人简直就像是单纯在享受血腥战斗的恶魔。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吉野顺平咬紧了牙关。
“哈?你在说什么蠢话!”伏黑甚尔撇了下嘴巴,随手把吉野顺平甩了出去:“是你自己想要变强的吧?结果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弱到让人倒胃口。”
“开什么玩笑!”吉野顺平终于有点忍无可忍了。
那家伙根本就是在戏弄他吧!都怪他一时热血上头,所以他现在算是又跳进了一个陷阱吗?可恶!那个男人——
“完全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呢,小鬼。”伏黑甚尔耸了耸肩,另一侧空荡荡的袖管也随着抖了两下:“先给我弄清楚自己的情况吧。我对你这家伙的实力才没兴趣,但如果连自己的实力和战斗的模式都摸不清楚的话,就不要想着变强了。”
吉野顺平怔了一下,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伏黑甚尔。
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直接指点他的意思,也没有让他进行常规的体能和体术的训练,但他似乎正在无形当中将什么更深层的东西摆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只属于他自己的,只能在实战当中摸索出来的战斗的意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吉野顺平才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实力”。
在真人的开发之下,他与自身术式的契合程度天然便很高,但他能给水母发出的指令其实相当有限,在之前的战斗当中,他几乎都只是把淀月召唤出来,然后命令它配合自己向目标进行攻击和释放毒素而已。
包括之前与伏黑甚尔的对垒,他也只是在配合着淀月攻击制造出的空隙试图进行偷袭。
可仔细想想,淀月归根结底是他召唤出来的式神,是用于战斗的“工具”,真正的战斗当中,站在主导地位的应该是他本人才对。
更重要的是,不管是在游戏还是在电影里,任何一场拥有“召唤师”的战斗当中,召唤师本人都绝对是优先被集火的对象,所以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进行进攻才是召唤师最基本的战斗思路。
结果刚刚的一招之间,他不光没有考虑过保护自己,还主动把自己送到了对手的攻击范围内。
他这是犯了多低级的错误啊喂!
想通了这一点的吉野顺平眼神也变得渐渐透彻,而就在这个时候,伏黑甚尔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依然带着满满的嘲讽与戏谑:
“如果只是凭借单纯的体术,你这样的小鬼就算再花上一百年也不可能碰到我一根寒毛。虽然你的术式看着也没什么用处,但姑且比你这样没头没尾地横冲直撞要好一点吧。”
只是吉野顺平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话里的深意,夹着劲风的拳头便毫不客气地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从结论上来说,在放学之后来找伏黑甚尔进行“特训”的吉野顺平挨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暴打。
他从头到尾连坐在那个轮椅上的男人的衣服边都没碰着,但在这三个小时的极限战斗当中,吉野顺平终于勉勉强强地从“不知怎么回事总之是飞出去了”提升到了“大概知道自己是怎么飞出去的”这种程度。
至于用来防身的淀月?
——那只巨型的水母被揍得比吉野顺平本人还要惨一些。最后吉野顺平趴在地上喘粗气的时候,缩成拳头大小的水母瑟瑟发抖地躲在了吉野顺平的背后,伸出两条短短的触手“抱”着圆滚滚的头部,那模样简直不能更委屈。
“今天就到这里吧。”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依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转着轮椅背对着吉野顺平:“居然已经到了这个时间。虽然是很无聊的战斗,但折腾了这么久,我肚子也很饿了啊。”
一面说着,他稍稍侧过头来,往吉野顺平的方向瞥了一眼:“喂,小鬼,去便利店里给我买一份山贼烧的便当回来。”
“——诶?”
几乎瘫倒在地上的吉野顺平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再来一瓶乌龙茶吧。要冰的。”伏黑甚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刚挨完打浑身哪儿都疼的吉野顺平内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经过了这一通毒打之后,他内心里也算彻底承认了伏黑甚尔这样一位“老师”,眼下只是跑腿这种程度的事情的话,果然还是答应下来比较好吧。
善解人意的顺平强打着精神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按照伏黑甚尔的要求买了一份超大份的山贼烧便当,又顺带着给自己买了一份咖喱盖饭。
直到站在了收银台前,拿出钱包的吉野顺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派他来跑腿的伏黑甚尔并没有给他买饭的钱。
“辛苦了。”伏黑甚尔接过了装着两份便当和一瓶乌龙茶的购物袋,却是完全没有掏钱的意思,他冲吉野顺平扬了扬手:“你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