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狼狈了几天之后,这算是最隆重,最美味的一餐。
沈清衔手里捏着一只烤虾,有种很不真实的错觉感,明明还挣扎在生死一线之间,她们竟然在悠闲地烤鱼?
眼前有什么晃了一下,当沈清衔皱起眉头时,手里的虾被温楚楚换成了一只剥好的虾。
“大佬,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都怪我粗心大意。”温楚楚满脸抱歉,一双大眼睛显得又委屈,又无辜。
天色将暗,篝火暖融,那少女侧着脸庞凝视,跳跃的焰火将她脸上细碎的绒毛照得清晰。
沈清衔终究什么也没说,她默默咀嚼着热气腾腾的烤虾,移开目光。
此时,天色渐暗,空中半边红霞残落,东有皓月孤明。
饱餐一顿,温楚楚收拾起食物残渣丢得老远,生怕这气味诱人,会把野兽引来,毕竟已经出现过一头野猪了,谁知道还会撞到些什么?
重新坐在篝火旁,气氛太过安静让温楚楚很不适应。
“大佬。”温楚楚纠结了一阵,打断了沈清衔的凝神。
“你说篝火要不要熄灭,会不会把令倾城招惹来?”温楚楚怕黑,可她更怕令倾城。
“不会,不是一片山林,这是我曾经留在另一处提防的遁引。”沈清衔望着篝火,火苗在她的目光中闪烁,那张脸依旧绝美无暇,已不似之前那般冰冷。
“可是这么方便的话,为什么之前不用?”温楚楚仍记得沈清衔彻夜赶路时的狼狈。
“会耗尽真气,我无法自保。”沈清衔停顿了以下,转过头望想温楚楚眯了眯眼睛,“打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打我?我好好的打我干嘛?”温楚楚心虚狡辩。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温楚楚也摸索出了沈清衔的个性,但凡是大佬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她绝对不会依靠任何人。
心里想着沈清衔今天一步也挪不动的虚弱模样,温楚楚才反应过来,那种穿梭的法术对于沈清衔的身体来说负担极大。
“那你还迎着野猪上?”温楚楚突然想到,下午如果不是野猪误食毒浆果,沈清衔的逞强一定会付出代价。
温楚楚抱着膝盖望向沈清衔,见她仍旧沉默,却莫名觉得心里温暖,大佬是有人情味的,尽管她不乐意表现不来。
“大佬,那个令倾城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杀你?”
“为什么杀?”沈清衔突然冷笑了一声,“仇人,当然要杀。”
“可你们有什么仇呢?就一定要你死我活吗?”温楚楚疑惑不解。
沈清衔转过了视线,她的声音尤如切冰碎玉,“因为我杀了她爹。”
恨意永远不可能随着时间消散,可沈清衔却好奇,这个胆小的温楚楚此时会不会被吓破胆。
她们相互望着彼此许久。
温楚楚皱起了眉头,“是她的父亲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
沈清衔愣住了。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关心那份杀戮之后的无可奈何。
沈清衔仓促垂下了眼眸,她不习惯这样的沟通交流,她从不辩解,杀了就是杀了,从不需要解释,也不在乎别人如何看。
可温楚楚是第一个这样问的人,她想知道令孤臣做了什么,想知道那场杀戮之后的真相,沈清衔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不关你的事。”
最终,沈清衔还是选择了逃避,她背过身子,头枕着剑鞘佯睡,将这场对话戛然打断,又一次锁紧心防。
温楚楚觉得大概自己触到了沈清衔的心事,看着大佬突然生气,还有些恍惚。
就这样又烤了一会儿火,温楚楚借着月光,在周围的林子里捡了许多枯枝堆在篝火旁。
入夜,气温在渐渐下降,她们需要足够的木料取暖,才能熬过漫漫长夜。
当她添好了篝火,沈清衔听着噼啪炸裂的枯木声,合上了双眼。
这一夜,梦缭乱,风骤寒苦,前夜还算安眠,只是后夜,沈清衔睡得格外难受。
手臂又麻又涨,突然,腰间的伤口传来了一阵锐利刺痛。
疼得沈清衔瞬间惊起,一身冷汗。
睁开眼时,天已朦胧亮起,篝火燃尽,还剩下一缕袅袅孤烟,想起那个少女…
沈清衔愣住了,不知何时,温楚楚钻进了她的怀里,枕着她的手臂,睡得香甜,甚至舒服得砸吧砸吧嘴又凑近贴了贴。
沈清衔低头望向伤口处,见温楚楚蜷缩一团,而她的膝盖正好抵在了伤口之上。
这个温楚楚…
沈清衔冷眼盯着那人,突然间抽出了手臂!
“咚!”温楚楚抱着后脑,一脸惊慌坐起。
茫然回头,就看见沈清衔双手交叉在胸前,望着她冷笑。
“什么仇什么怨,不让人好好睡觉?”温楚楚一副懵逼炸毛的架势。
简直了这个人…
沈清衔被气得伤口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