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跪在地上轻轻摇了摇头,只有唐棠看见他的小动作。她明白他的意思,他跪了,就不要她跪。她是贵妃,面对这样的指控更加应该保持高贵。
而不是和他这卑贱奴才跪在一起。
“臣妾不知秋霜为何要污蔑臣妾,还请皇上明鉴。”
“苏州南巡之事,奴才事务繁多,这么可能有空和贵妃娘娘一同逛夜市。皇上大可唤来小夏子一问,就知道奴才夜里都在忙些什么。”李沐淡淡说,即便是跪在地上,身子也是挺直的,瘦弱的身子居然有这么一道坚硬的脊梁。
二人接连否认,却未能熄灭皇上的怒火。这样的话他实在不信。
“谁不知道小夏子是你的徒弟,他说的话怎么能信?”玉贵人咄咄逼人,但所说也并非无理。
“秋霜早就被逐出宫,如若不算亲眼所见,她怎么会编出南巡一事来。”皇上怒道,即便是知道圣上南巡,随从嫔妃的名单从未示众,她怎么就偏偏编的这么准。
“她自然是编不出来,除非是有人别有用心地教给她。”萧贵人出乎意料地为唐棠辩解,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这是要公然站在樘贵妃这边,和自己姑母为敌?
“你是什么意思?”萧贵妃愕然,血浓于水,哪怕是旁支,到底也共用一个姓。自己虽然未曾在皇上面前提点萧贵人,但也明里暗里护着过她,如今居然这样光明正大地背叛自己。
萧贵人见萧贵妃错愕的样子,心中颇为痛快,“臣妾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希望皇上不要受有心之人蒙蔽。”
“樘贵妃,你有什么要说的。”皇上问道,显然对唐棠失去信任。
唐棠正欲开口,突然见对面窗外闪过一道黑影,又是一道飞刀冲门而过不偏不倚地射在皇上身边,刀柄上还有一个青色的莲花。
又是青莲教!
“有刺客!”宫中侍卫很快行动起来,延禧宫里也乱作一团。
“皇上,怎么这般蹊跷,偏生她私情败露之时来了刺客,莫非她还和青莲教有勾结?”萧贵妃煽风点火,让皇上想起青莲教教徒曾经出言调戏唐棠,更加恼火。
这个女子当真是个祸水。
“萧贵妃莫要血口喷人,要论与青莲教有勾结,那还得是三皇子,那日在围场是他引来青莲教的人让皇上受伤,萧贵妃这么快就急着把脏水往臣妾身上泼吗?”唐棠一字一句道,索□□已至此,不如鱼死网破。
“你大胆!”萧贵妃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奈何三皇子不争气才会留下话柄让唐棠做文章。
“原来是这样。”“三皇子居然这么大的胆子,难怪皇上会废太子。”“萧贵妃也太嚣张了,皇上对她如此宽厚还要诬陷樘贵妃。”
底下的嫔妃未曾跟着一同去围场,只听说皇上和萧贵妃受伤一事,心中好奇今日终得解开,忍不住议论纷纷。落在萧贵妃耳中更加刺耳,又觉失了面子。
“回皇上,那刺客跑了。”侍卫顾不得避讳,冲入延禧宫报道。
皇上此刻也来不及审什么私情,“跑了?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么大的一个人也抓不到?”刺客留在宫中后患无穷,后果不堪设想。
“臣妾看说不定那刺客是和李沐一样,都喜欢樘贵妃的闺房,皇上不如去搜上一搜。”萧贵意犹未尽,阴阳怪气地在皇上身边说着。
饶是再宠爱萧贵妃,听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样不得体的污言秽语,况且还有侍卫在跟前,实在是太过放肆。“你胡说些什么!”
“臣妾清清白白。”唐棠平心静气道,眼看着话题越来越离谱,萧贵妃只怕是已经忘记初衷,这样的话都敢乱说,皇上自然不会信她。
“你既然认定樘贵妃做了祸乱宫闱的事,那朕就遂你心愿。”皇上喘着粗气应道,“去清棠轩。”
唐棠跟着皇上离开延禧宫,只觉得走路都不自在,衣衫被冷汗打湿,黏在身上极为难受。走在队尾悄悄地撇了眼李沐。
我在。
数年默契,她读的出李沐的口型。简简单单两个字真就让她安心许多。
清棠轩意料之中的没有那刺客的踪迹,萧贵妃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让人把清棠轩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唐棠心中嫌恶,但什么也没说。
萧贵妃越是无理,自己越是忍让,皇上就越会联席自己。
“果真没有。”萧贵妃有些失落地叹道,正要离开,却看见皇上指着个镯子。
“这是什么?”
唐棠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见当年李沐赠给自己的那个玉镯,居然好死不死地被萧贵妃的人翻出来。
自己赐给李沐的玉镯居然出现在樘贵妃的寝宫里,这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皇上猛地打了李沐一章,血迹从他嘴角溢出,“你给朕解释解释。”
李沐骤然被打,眼前冒起金星,身子晃了晃又努力站稳。
宫中物件大到桌椅,小到碗筷,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以免混淆。皇上只要拿清棠轩这个镯子的编号和当年赏赐自己的那个一对比就知道确实是同一个,千真万确,抵赖绝无可能。
“皇上赏赐奴才之后,奴才就不慎遗失了,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清棠轩,奴才也不知道。”他镇定地说,觉得这拙劣的谎言连自己都骗不过。无论如何,只咬死了不知道就好。
“你不知道?好,丢了东西的不知道,得了东西的总知道吧。”皇上看向战栗的唐棠,“樘贵妃你说说看,朕赏给李沐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寝宫?”
“臣妾也是头一回见着,许是宫女们拾得以为是臣妾的东西所以一并收起来了吧。”唐棠答道,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说谎,心却觉得快要从胸中跳出来。
“奴婢有罪。”侍月见状忙跪倒在地,“这镯子是奴婢在御花园捡的,以为是娘娘的所以才收起,没想到却惹出这么大的误会,奴婢该死,但娘娘真的是清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