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尝不想让永愉得皇上欢心?”容妃想起永愉那张小脸,想起他奶声奶气地叫自己母亲,就觉得心中有愧,如果不是为了容家,她又怎么舍得让永愉小小年纪就那般辛苦。
为人母谁不爱自己的孩子,容妃一直想做个好母亲,她太明白一位好母亲在孩子一生中的分量,也太明白一个孩子没有母亲的爱会变成什么样子。
信最后那句,“愿璟儿保重身体,诸事顺遂。”在容妃看来格外讽刺,如果璇儿还在,怎会想起璟儿。
容佩的担忧并非是杞人忧天,几日后朝堂上就有人提起立储之事,无非是四皇子和三皇子之争,朝臣们各为其主,惹得皇上龙颜大怒。
皇上很厌恶这帮大臣一个个急着让自己立太子,到底是他们认为自己力不从心,还是有人急着想谋权夺位?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觉得厌烦。
“李沐,朕做皇帝做的不好吗?”皇上合上那些令人心烦的折子,看着身边人发问,他知道自己不如从前,每日照镜子看见的皱纹都让他心烦。
“皇上英武神明,春秋正盛。”李沐笑着回答,皇上如何他并不在意,只要自己日子安稳就好,那龙椅上坐的是谁与他也并无关系。
皇上听了李沐的话还是心烦,他知道自己身边的奴才从来都是捧着他夸着他,民间百姓如何想他又怎会知晓。
他自认自己不算是千古明君,但也为国为民,打击匈奴,治理洪灾,广纳贤才。
“那他们为何要逼朕?”皇上青筋暴起,正欲发作,突然大咳起来,片刻后他拿开方帕一看,又后退几步,脸色苍白,眼中是难以置信。
李沐在一旁瞥见那雪白的方帕上分明有点点血迹,那样鲜明,皇上虽只是四十三,但因为日夜思虑,身子比同岁人要差上一些,太医院早叮嘱过他不可过于操劳,可皇上哪有不忙的时候,丑时才睡下也是平常的事情。
李沐收回视线,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模样,出言平息皇上的怒火,“他们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皇上如何殚精竭虑,奴才是知道的。”
“朕累了,你退下吧。”皇上听到李沐的话觉得有些无奈,躺回龙椅,合上双眼,好像在想着什么。
离开奉天殿回房的路上,李沐被容妃拦下。
“你刚从奉天殿出来吗?”容妃坐在轿子上,把玩着自己的护甲,居高临下地发问。
“是,娘娘有何事?”李沐低着头看着宫砖,明面上是对容妃恭敬有加,不敢逾越,实则是心中厌烦,一眼也不想多看。
容妃漫不经心地抬起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皇上近来可好?”她不便单刀直入地刺探圣意,只好故作寒暄之态。
李沐想到皇上方才咳血的样子,若是被人知晓,立储之争定会更加激烈,他虽并不在意,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他对容家也并无好感。
“皇上身子很好,娘娘大可放心。”李沐嘴角勾起,说着些场面话。
“那皇上是喜欢三皇子些还是喜欢四皇子?”容妃见他敷衍,懒得拐弯抹角,她只把李沐当自家奴才,也不再避讳。
李沐明白她心中所思所想,轻笑一声,“皇上圣意岂是我一个奴才可以揣测的,娘娘只管好好教导四皇子便是。”
“呵”容妃闻言颇为不屑,言语间又带上几分怒气,“本宫真是高估你了,你和你那混账弟弟一个模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沐听到容妃提起自己弟弟,心里又担忧起来,若不是他弟弟在容府,他也不会帮容妃说话。
他知道弟弟在容府得人收留,时常惹出祸事,性子孤僻,全因着爹娘早逝,又寄人篱下,他怎能忍心怪他,心里只有心疼。
何况,自己身子这般已是无望,李家的香火全靠弟弟传承,他怎能置他生死不顾,怎能辜负爹娘对自己寄予的希望,怎能让爹娘在泉下不安。
“奴才会为四皇子美言。”李沐想到这,心里有如刀割,可又不得不顺从,除却唐棠,他还有这个软肋。
容妃见他乖顺的样子,才又笑了笑,这李沐虽然骨头硬,但最心疼他弟弟,每每拿他弟弟要挟,屡试不爽。
“萧妹,你觉得朕老了吗?”皇上用着延禧宫的新茶,看着眼前的美人问着。
萧贵妃本就小他几岁,又养尊处优不曾有过思虑,即使生下三皇子,还有如少女。
长眉入鬓,黑发如瀑,肤白如雪,唇上一抹朱红胜却世间百般颜色,皇上看了更觉得自行惭秽。
“皇上都是当父亲的人了,怎么会不老?”萧贵妃喝着茶,觉得皇上的问题很是奇怪。
“可你却是和初见时一样。”皇上叹了口气,又想起和萧贵妃初见时,那样好的年少时光永远也回不去了。
萧贵妃不知皇上为何感慨,“皇上在臣妾心里也是当初那个翩翩少年。”她这话并非是宽慰皇上,而确实是心中所想,这些年皇上在她眼里并不改变,只是多了成熟稳重,愈发让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