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答应如今有了身孕,又被众人想起,锦华轩也热闹起来,无论情意是真是假,东西倒是一件件往这边送着。
母凭子贵的道理她们自然懂得,况且若是个皇子,芳答应的尊荣还在后头呢。
芳答应的宫女霖儿替小主把送来的礼收好,送走来道贺的人。回房看灶上太医院送来的安胎药煎好了,便端来给芳答应。
这安胎药在芳答应喝来格外苦涩些。“小主,”霖儿心疼地看着芳答应皱着的眉,“既然有了这孩子,便放宽心生下吧。”
“生下与不爱之人的孩子有什么好的。”芳答应一口饮尽,把药碗递给霖儿,连蜜饯也没有用一口,其实这孩子也未必是皇上的血脉,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她倒很想和绣春有一个孩子。长得像绣春就极好,一定很好看,但性子可不能像绣春,他有时太过冲动些,实在不好。
“如果这个孩子是皇上的血脉,我便与皇上之间有了不可断绝的关联。如果这个孩子不是皇上的血脉,”芳答应神色哀婉,“我怎么能拿绣春的命去赌?”
她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法子,想得头疼,连午膳也不想用,正听见霖儿和她说棠贵人来了。
“姐姐恭喜的话就收起来吧。”芳答应怏怏地说,桌前的午膳一点也没动。有身孕本就胃口不好,她又是心事重重。
“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还这般任性,不吃饭怎么行。”唐棠在她跟前坐下,自己不过也是个孩子,竟开始劝慰芳答应。
芳答应心中所思所想,唐棠又何尝不知道,不过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
“玉儿没事,只是胃口不好,晚上或许就能吃些了。”芳答应不忍看唐棠为自己担心,挤出微笑,但明眼人都知道她不过强颜欢笑罢了。
唐棠见芳答应郁郁寡欢,只好嘱咐她好好用膳,放宽心思,又嘱咐了霖儿一句便回了清棠轩,留芳答应好生歇息。
芳答应对唐棠坦诚相待,无话不说,但霖儿对唐棠并不信赖。
芳答应不是她跟的第一个小主,这后宫嫔妃争风吃醋,姐妹反目的事情她见多了,况且事关皇室血脉,一旦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她不得不担忧。
李沐处理完皇上的事务,路过宣武门,正听见宣武门的几个侍卫说着闲话,隐约听见“绣春”的名字,便停下脚步细细听着。
“近来本就事多,绣春还请三日假。”说话的侍卫有些不满。
“你和他计较什么,他老子娘死的早,家里亲弟又是个不成器的,月俸月月攒不下来,还给他生事。“另一人替绣春说话。
“唉,也不知道他请三日假做什么去了。”
……
李沐听在耳中,这绣春倒也是个苦命人,不过这宫里有几个不是苦命人。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沐轻声说道,绣春不与芳答应商量对策,倒有心思出宫。
皇上因着韩贵人和芳答应的身孕,心情甚好。作为皇帝,巩固江山社稷自然是重中之重,其次就是绵延子嗣。
用过午膳,皇上就去了上书房,查看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功课。二皇子因为天生不足,身子不好,故而不去上书房,只在母亲德妃跟前养着。
皇子们每日寅时便来到书房早读,卯时开课,学习满蒙文和骑射,功课繁重,一年到头只有几日可以休课,这都是为了日后太子能够担以重任。
皇上不让奴才通报,怕扰了皇子们读书,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进了上书房。
上午的授课刚刚结束,皇子们正在练字,历代帝王向来都写一手好字,便是从小练起的功劳。皇子们极为专心,未曾发觉父皇在身后看着,皇上也不曾出声,直到最后一笔落下。
“字倒比原来长进许多。”皇上摸着胡子笑着说,宛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儿臣给父皇请安。”“臣给皇上请安。”见皇上进来,皇子们和伴读们赶忙向皇上行礼。
三皇子永琏年龄稍长,刚满十三岁,长得和萧贵妃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虽是稚童,但眉目间暗藏凌厉。
他的伴读萧意诚,出身萧氏旁支,父亲和萧贵妃虽是堂兄妹,意诚比三皇子小上一岁,有些女相,向来安安分分。
四皇子永瑜刚进上书房不久,才十岁。虽然同样是将门之后,但或许是年龄尚小的缘故,不像三皇子,四皇子模样清秀,眉梢含情,让人心生怜爱。
容璟为他挑的伴读是自己的侄儿,亲妹之子,容禧,和永瑜一般岁数,沉稳不足,但胜在血浓于水,日后不会对四皇子不利。
“都免礼吧。”皇上说着,拿起案上宣纸细细品看。“永琏的字潇洒利落,犹如铁画银钩,有朕的风范。”他满意地点头,又拿起另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