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正和侍月、采颦看树下蚂蚁搬家,听见身后有人的声响猛一回头看见李沐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唐棠的声音带着雀跃,嘴角都快咧到耳后。
李沐看着她蹲着地上看蚂蚁的样子觉得有趣,宫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小主,这样的人不久后就要香消玉殆,他竟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等等,”唐棠好像想起了什么,匆忙忙地跑进内屋,又匆忙忙地跑出来。
“这个给你,算报答你之前帮过我。”她双手拿着那个绣的歪歪斜斜的荷包,像学生想被师傅赞许一样期待地看着李沐。
李沐看清她手上的荷包一怔,虽然太监和男女之情没缘分,但他也常陪着皇上听戏或是看身边侍卫,知道女子送男子荷包是定情之意,表示这个姑娘愿意跟着他一辈子,他想唐棠定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给他一个阉人绣荷包。
“这是你绣的?”他好久问出一句。
“是啊,我第一次绣这个,不是很好看,但我很努力了,你喜欢吗?”李沐看着唐棠手上的纱布,知道她肯定费了好大功夫才绣好这个荷包,心中更加异样,当年浣衣局粗笨的活计都做不好,要她绣荷包更是难为她。
唐棠急急地解释,看着李沐没有回答也没有接过的意思,她便上前一步伸手想给李沐带上。
李沐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因为身体残缺的缘故,他是最厌恶旁人近自己身的,看着唐棠就快扯上自己的腰带,他伸手想去拿荷包正好碰到唐棠的手。
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异,因为是宦官的缘故,宫里主子都不曾避讳他,伺候人比这亲密的也多的多,不过是碰了碰手,他觉得皮肤被触碰的地方烧起一片火。
“啊,那你自己戴上吧!”唐棠的动作突然被人打断有些尴尬,李沐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只好带上,并不好看的荷包在李沐精致的腰带上显得有些突兀。
唐棠也发现了这点有些尴尬“你如果不喜欢至少回去再摘吧。”
李沐看着她有些失落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唐棠看见他手上的糕点盒。
“这是给我的糕点吗?”她又笑了起来,好像刚刚的失落不曾有过一样。
李沐听到糕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鬼使神差地说“不是,这是给其他宫的。”
“是吗?可我最喜欢吃的甜了。”唐棠又接着说,“你上次给我的糖就很好吃。”。
李沐只想着让她忘了糕点的事情,不曾想唐棠没有那么好糊弄,“皇上月余没来看我了,如果这糕点不是给我的,那你为什么来清棠轩?难道是你自己想来的?”
李沐愣了愣,自己今日所为在她眼里确实是说不通的。“那你是想我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唐棠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抓到鱼的猫儿,看着的女子说话越来越过分,李沐心里有些不悦,他实在猜不透她的意思,就是算自己想她了又有何可高兴的?她如今可是朝不保夕。
“奴才有事在身,告退了。”李沐不想和这个莫名其妙的答应多待,便离了清棠轩。
唐棠没有察觉到李沐的异样,只觉得高兴自己的荷包终于送了出去,不像侍月打趣自己说的没人要。
“我今日和他说了,他便能想起来我们初遇的时候吧。”唐棠还挂念着那日救人落水的路上李沐说的那句不记得她,还真是伤了她的心。
她想着自己绣的荷包还在李沐的腰上挂着就欢喜的很,哪怕是明日就摘了今日总还是带着的,这样想着她晚膳都多用了些,晚上睡着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唐棠睡着的时候李沐还醒着,他刚刚结束一天的公事,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沐对自己要求很高,不像别的太监但凡有些权势便大讲排场,他房间和他人一样简简单单透着冷意,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副桌椅。
宫里其他太监闲了爱斗蛐蛐打牌,他闲下来就爱写字,颜体仿的有七八分像,这也是皇上对他青眼有加的缘故之一。
他脱下外袍看见自己腰带上的荷包,是一朵海棠花,小小的丑丑的,他想就这海棠花就像那个丫头一样小,好像不留神就会被折断,可那个丫头不丑,还挺好看,如果有个好娘家宠冠六宫也指日可待。
他修长的手指搭上荷包,想解下来,但终究作罢,反正终日藏在长袍下也无人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