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钱秦说,“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快到了。”
气氛有些窒息。
“应该会跳过去的吧?考试很枯燥的,毫无意义,时间线的主人肯定会省略。”学渣钱汉抓紧他哥的手。
“老师喜欢。”学渣曾进泼冷水,浇钱汉也浇自己,“如果真的像林先生和杨小姐说的那样,这是某个老师的时间线和记忆的话,期末考应该……”
“别说了!”又一个学渣林承业大声阻止。
“对对对,不是才十一月份吗,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立马有人受不了地附和。
于是这个问题匆匆开始匆匆结束,显现出队伍里的学霸学渣比例。
陈仰往食堂里走,他回头说:“对了,我同桌姜未是班长,跳过的时间里有竞选班干部的事。”
“你是数学课代表。”钱汉见缝插针,那针巨粗巨长,陈仰被扎得差一点吐血身亡,他抹抹嘴角不存在的血迹,“我有心理准备。”
陈仰转而就问钱汉是哪来的消息。
钱汉挠后脑勺:“放学下楼的时候,我从王娟那里打听到的。”他看着心不在焉的陈仰,“陈先生,你数学不好吗?”
陈仰笑:“这让我怎么说?我是文科生,而且是毕业多年的文科生。”
大家:“……”可以了,不用说了。
文青跑下台阶靠近陈仰:“帅哥,你好惨。”
“我现在想吃饭,吃完再想对策。”陈仰饿得眼前飘星星,他欲要扭头问朝简吃什么,话到嘴边被他咽了下去,又苦又涩。
文青一看陈仰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朝简了,习惯很可怕啊:“要是有人找你讲数学题,你不会讲,算不算耽误对方学习?”
“直接告诉对方我不会就行。”陈仰说,“要是不会还装成会,浪费别人时间耍人玩,那就不行。”
文青望着陈仰走向一个窗口,他对靳骁长挑眉,听到没,不用我们操心。
靳骁长理所应当道:“青青,你去给我打饭。”
“我还想这么说呢。”文青笑嘻嘻,“老法子,石头剪刀布,赢的那个给对方打饭,一把定输赢。”
靳骁长勾唇:“来。”
几秒后文青拿着两个饭盒去窗口,周身气息阴郁得吓人,好气,但还是要愿赌服输,因为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是他的人生定义,一旦下了决定就要承担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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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饭的窗口有两个,后面都是打菜的,陈仰只能看见十几个人进出,然而饭桶跟很多菜就剩个底了。
哪怕这个场景能勾起学生时期的回忆,陈仰依旧觉得瘆得慌。
陈仰打了三两饭两荤一素,饭盒装得满满的,他吃了一口,感觉是学校的味道。
文青故意把靳骁长的饭盒丟窗口那里,他端着自己的去找陈仰。
“这个菜你还吃啊。”文青指指陈仰打的土豆炖牛肉。
陈仰眼神询问。
文青说:“你连着吃二十多天了。”
陈仰咽下嘴里的食物:“有吗?”
文青意味深长:“有啊。”
陈仰的壳开始碎裂,脆弱的部分暴露了出来,他脸年轻了,眼神却没变青涩,经历的和等待的都在他眼里。
土豆炖牛肉是朝简喜欢吃的,他看到了就会点。
“回去后我把老靳的联系方式告诉你。”文青撇嘴。
陈仰道谢,以文青的性格,他只对有意思的事感兴趣。
别人的爱情能有什么意思,文青主动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
陈仰若有似无地看了眼不远处的靳骁长,计划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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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站在教学楼前吃午饭,大多数人吃得食不知味。
“我们要趁着时间没快进没跳也没上课,赶紧查线索。”
白棠只打了一份米饭没打菜,他用细长的手指拿着勺子挖一点点白饭送进口中,细嚼慢咽完说,“既然第一嫌疑人是班主任,那就从他入手。”
钱汉坐在台阶上吃饭,嘴里塞了很多,含糊不清道:“他现在是在宿舍楼吧!”
“那呢。”杨雪朝一处指。
班主任拎着水瓶往这边来,条纹蓝褂子外面多了一件黑色外套,眼镜也换成了细脚的。
“最好跟他去宿舍。”白棠说。
“那样是好,可以趁机观察他的生活细节。”杨雪挨个看队友们,说出问题关键,“只不过,我们一起去找他不合适。”
“我去吧。”陈仰拨了拨饭菜,将最后一块牛肉吃掉,“我是偏科严重的学霸,第一个学期过半了,我的心理出现了问题,他会好好开导我的。”
说着就把饭盒盖上递给文青:“帮我拿着。”
文青用眼神问,ok吗?
陈仰揉了揉他的头发,大步朝着班主任走去。
队伍里有担心的,有思虑从其他地方调查的,也有心安理得的伸手党,等着别人冒险换来的线索。
文青厌恶地斜起一边的嘴角,他不管别人死活,也不指望别人救自己。
而有的人,既想明哲保身,又想在危难之际得到救援和帮助。
那就没意思了。
“让开。”文青踢开一个智障走到靳骁长面前,“去那边树底下。”
尾音还飘在半空,他就径自离开。
靳骁长不快不慢地迈开脚步,同样的黑白校服,他穿出了高级定制的贵族气场。
树下,文青盘腿坐着,视线落在靳骁长身上:“你怎么不去宿舍楼?”
“我去做什么。”靳骁长站在树影里,他那张苍白的脸被细碎日光切割成明明暗暗的瓷器。
“你是混血儿,不适应学校的环境,这不挺有话题的嘛。”文青说。
“青青,你傻了。”靳骁长俯视他,好笑道,“我在班上跟同学和睦相处,哪里不适应?”
文青:“……”他假模假样地感叹,“您是我老师,我的演技是跟您学的。”
靳骁长眼尾上挑:“拜师礼什么时候补办?”
文青的眼角一抽,他摇头咂嘴,姓靳的好没意思。
“你变了,青青。”靳骁长刚开了个头,文青就打断,“你头上有虫子。”
靳骁长:“你把陈仰放进了你的世界。”
“是便便。”文青做出恶心的表情。
靳骁长继续道:“你不是不需要朋友吗?”
文青的眼神阴下去:“行了,再说就翻脸。”他冷哼,“老靳,我打不过你,我家仰哥说不定可以一试,就算赢不了也能让你留点血。”
“而且这里没刀,你发挥起来一……”
“般般”二字还没说出来,文青的瞳孔里就闪过一道寒光。
靳骁长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弄来的美工刀,指腹一点点蹭出刀刃,又扣回去。
“青青。”
“诶!”文青脸上是大大的笑容,“靳哥,我们要同学友爱啊。”
“出息。”靳骁长将美工刀收回口袋里。
文青笑意不减,美工刀割不下来头,能割动脉,血是冲出来的,喷泉一样。
午后的秋风是暖的,少了点萧瑟的味道。
靳骁长的目光从宿舍楼方向掠过,耳边响起文青慢悠悠的声音:“你知道陈仰要进这个任务,也知道我会是其中一个成员,所以你跟我一起进来了,你的目的是陈仰,你在评估他的能力,必要时会出手护住他。”
“你不喜欢他,却又不想他死,啊,我说错了,是不能,因为他关系到朝简的命。”
文青对上男人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任由他逼近自己满目疮痍的灵魂,“以上都是我的直觉,请问能得几分?”
靳骁长的回答是一块红烧肉。
文青看看饭盒里的肉,不知在想什么,他半晌发出嫌弃的声音:“太肥。”
同一时间,钱汉和钱秦在教室里吃饭。
有几个学生也在,其中就有王娟。
钱汉在她第三次偷瞄自己时“哎了声”,桌子底下的脚踢踢他哥。
钱秦看过去。
钱汉给他使眼色,我去了啊!
钱秦环顾教室,这会没人在学习,他“嗯”了声,分出大半注意力跟着弟弟。
钱汉扒拉扒拉几口饭咽下去,起身走到王娟后面的空位上坐下来,手点点她的椅背。
王娟回头看他,眼神左顾右盼。
钱汉小声说:“你不去宿舍午睡吗?”
“睡不着。”王娟用同样的音量问,“你呢?”
钱汉说:“我也睡不着。”
王娟理了理头发:“还有两个月就要期末考了,时间过得真快。”
钱汉非常认同:“是快。”现在还是秋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入冬了。
气氛有一点尴尬。
王娟突然忙了起来,又是整理课桌又是整理桌兜,钱汉很怕她冷不丁地把练习册摊到他面前问他,这道题你会做吗。
钱汉看着女生可爱的娃娃脸:“我听我一朋友说咱们班让他们班羡慕。”
王娟:“啊?”
“老班好啊。”钱汉说。
王娟眨眼:“噢噢噢,老班是挺好的,人是好人,也是好老师,就是……”
钱汉前倾身体凑近:“就是什么?”
“不知道怎么形容。”王娟见有两个男生起哄一般往这边看,她害羞地抓抓脸颊,“他很想我们都好好的。”
钱汉直直看她:“不懂。”
“就是要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王娟的脸通红。
“懂了。”钱汉笑得有点呆,“全天下所有老师都这么希望吧。”
“也对,老师不都想要自己带的班级升学率百分百嘛。”王娟拿了桌上的塑料杯子拧开。
钱汉快速梳理信息。
王娟喝了几口水,不知怎么的,她的身体倏地抽搐了起来。
钱汉一愣:“你……”
王娟脸上的红晕早已褪得一干二净,她脖子上面的血管在一根根鼓动,脸色发青,四肢不停抽动,眼神却是茫然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啊……”她的嘴里溢出痛苦的呻|吟,杯子拿不稳地掉到腿上,水全部洒了出来,稀稀拉拉往下滴。
钱汉“腾”地站起身,他哥也在那一刻冲到他这边。
“哥,她……”钱汉干咽唾沫,钱秦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带离座位。
班上其他几个学生听到动静靠近。
“王娟,你怎么了?”
杯子从腿上掉到脚边,王娟坐不住地往地上栽,反应比较快的钟齐及时捞住她。
“喂!”钟齐手忙脚乱,不太敢碰女生的身体。
“嗬嗬……”王娟瞳孔缩小,浑身震颤动,呼吸困难。
“靠啊!得送她去医务室!”钟齐大喊。
有个男生过来给他搭把手,两人打算把王娟搀扶去医务室。
“王娟?王娟?!能听到我们说话吗?不行,她走不了,我背她过去。”钟齐黝黑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你们把她往我背上弄。”
那男生和另外两人正要碰王娟,她突然干呕了一下。
“不好了!她要吐了!”
“呕——”
王娟手脚抽筋,张大嘴巴吐出了一大滩散发着臭味的液体。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过百万了,写文以来的第三篇百万以上文,感慨啊感慨啊。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