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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238章:兮无来处(2 / 2)


天宗要调走执约长老,看样子……是早有考虑在其中的。

玄宗神教所习功法本就剑走偏锋,一旦失去神智,便会沦为真正的“邪魔”。

所以越是教内高层的暴走,影响和后果就越大,一般玄宗长老的处死都会由玄宗宗主亲自动手,出于尊重是一方面,某一方面,陷入邪佞失了神智的玄宗长老绝不是一般人可诛杀掉的。

玄宗长老各个都是集一方魔功大成者,一旦沦丧,臣服于功法堕为邪佞,必被世人诛杀,也为玄宗所不容。

……

马车到登霄山脉外时,一直趴伏着的业火突然坐起,分辨不出面目的脸孔朝着沧良和白魄的方向看了一会,身子一闪,如黑色的闪电般射出车外,往深山中潜去。

临走时的那声冷笑格外具有挑衅气味。

沧良一挑眉,眼角微跳,对一路如同死人的白魄冷道:“这是告状去了!”

白魄移转视线,落到业火跳出去的地方,冷冷看着,没有表示。

一路跟随而来的北疆士卒慢慢退光,等马车停到登霄山下时,马车周围只跟着沧良的亲卫队,两位长老归来,早早便有玄宗成员等候在山脚下,白魄跟着沧良下车时,震荡而去的叩首问候声颇为壮观。

白魄一时目光散荡,漆黑的眼珠子里慢慢凝聚起层水意,看着面前熟悉又略显陌生的一草一木久久没有迈动脚步,沧良也丝毫未有催促他的意思,站在他身前几步处,静静看着。

三十八年春的私自出教仿佛就在眼前,白魄伸出手去向着半山腰的建筑物探去,泪眼迷蒙中一切看着那么远,似乎早便过了经年。

他心中有个声音开始沉沦呼唤,如被冰封千年的心开始有了丝小小裂隙。

一直那么……一直那么想要回来的地方啊……

透过五指的距离,却有那么丝遥不可及。

一路回来的死寂戾气在他身上一时浓烈,一时浅淡,片刻扭曲后,怀念的气息逐渐盘旋了主流,其他教内成员不知其中底细,更不敢抬头明目张胆观望,沧良不然,他仅站在白魄身前几步处,如此分明的感触着自己同伴身上的变化,一时也多了颇多感慨。

是不是,早个一两年带回来这人,事情还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玄宗长老不信情,不谈爱,可一旦说出那个字……沧良黯淡了双目,他觉的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落幕,白魄的身体回来了,可他的心呢?

恭候的人群中有人领头扑出来,大汉张着嘴,热泪一个劲下来,却“唔呀”的发不出声音,只余哽咽在喉间吞咽。

白魄复杂汹涌的眼落到汉子身上。他的亲卫二队队长,祝新。

憨厚的汉子从四年前看丢长老开始就日日夜夜受折磨,尤其在登霄山得知长老不在后,他们就被集体关押在了白魄的长老阁中寸步不得出。

现今看自家长老归来,真正五味陈杂,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受不了的涕泪横流。

白魄上前几步,停在低头的汉子面前,清脆的声淡的像要随时融化进风里去,“怎么了,这是被谁欺负的掉马尿了?”

“长老!”祝新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安慰,扑上来,抱着白魄的脚,庞大身躯不住颤动。

白魄静静看着,片刻又扭头去看身后几步处负手站着的男人。

“暂未收到天宗的命令,你先回长老阁罢。”沧良走上前来,与他对视,又垂眼看匍匐在地嚎哭的男人一眼,再一展袖子,不知从哪抽出那支玉白笛子,当头离开了。

白魄再一挪脚,祝新赶忙从地上爬起。“长老?阁里已经备下了一切,您先回去梳洗梳洗吧。”

白魄甩甩长袖,点头,不置可否。

祝新一拽腰间长刀,威风凛然往前走,眼神凌厉,四年来头一次这么昂首挺胸。

五十号亲卫也都整齐罗列,齐齐跟在白魄身后往右边山道走,沧良的长老护阁在琼楼左边,刚早自顾自的走了。

白魄低着头,长老统一白袍上缀着的血红边沿在地上拖过,他的步子缓慢却坚定,一步步踩踏而过,耳边是山间的风,脚下土地跟他当初离开之时一样,没有分毫差别,就连两旁树上挂着铃铛的位置都一样,间歇发出清脆声响。

靠近他所住的执魂长老阁所时,苍郁树木间偶有人影闪动,他不用看着前方也能凭借记忆走的顺畅,直到整体黑曜石打造的长老阁出现,他才缓慢抬起头,盯着牌匾看。

四年时间......一切的一切在这个山中堡垒中似乎毫无变化,依旧是那么个景色,那么群人...怎么心......就这样……空的落不着地呢。

一路上归来的如同笼中困兽,没有展翅高飞的兴奋,有的只是无尽迷茫,和知晓身后不再有那个怀抱的......难过。

白魄,变的是什么?他在心中不住问自己,你看到了的,这里的一草一木,毫无变化,那么现在心中的一切感受,变的又是什么。

“长老?”祝新眼中终于带上一丝疑惑。

白魄挥手,示意无事,廊侧上悬挂的命色铃铛不住响动,黑色殿门在白魄眼前缓慢打开,他稍提了下拖地的白袍,跨步进殿。

外头的燥热在进殿后褪去,白魄再走几步,到了殿中央,整体黑曜石打造的长老阁和四年前一般没有什么差别,殿内十多个柔弱女子见他进来,都止不住或长或短的吸气,白魄视线从她们身上淡漠瞥过,头也不回轻声吩咐:“遣她们下山。”

“长老?”祝新上前,再问一句。

十多个女子听了这话,目中神色各不相同,但统一的不敢说话,只身子有些发抖。

“我需要说第二次吗?”

“是!”祝新下跪,又侧身给身侧护卫打眼色,那些男人上前,各拎起一个女人往门口走。

白魄看也不看,走到殿内正中石椅前,伸出雪白手指去轻轻抚摸,眼神又无神着落向整个大殿,由殿梁柱上悬挂下来的黑色纱织在大殿中偶尔飘晃,庞大殿内不时有风穿殿而过,比起外间的炎热来说,殿内的温度可说是极为舒适的。

登霄山整体的建筑便是个阵法,五位长老的护老阁便是处在琼楼下方五个方位,又同时位在可移动的生门,每个季节根据阵法变动,夏日会处在阵中风眼处,殿中整日都会有山间的风穿殿而过,到了冬日,阵法再变,风眼撤除后又恰好处在暖阳地。

要攻破登霄山极其困难,山势是一回事,这阵法就是另一个不可跨越的障碍,经过数代执阵长老的完善,玄宗总部的‘如梦大阵’早已名扬天下。

被称为天下阵法之宗也不为过。

席空谌曾把玄宗长老和坛主比喻成玄宗这个庞大建筑的柱子,只有砍断他们才可让玄宗这个庞然大物倒下,这点印证到登霄山上的阵法来说,倒是对的。外来攻击者只有摧毁五老阁中其三,才可打破中心死阵,通向阵眼处的琼楼。

只是这点谈何容易,天下间又有谁人可从登霄山底突破层层大阵,甚至毁掉八个玄宗坛主住所,构成的须弥棱阵,再通往五老阁呢。

就算中原水底所潜伏的那些老怪物,早个几年不是没有人来尝试,可无一例外的是连须弥棱阵都未到达便被绞杀在山底了。

玄宗邪教再恶,总部也不可擅闯,这是天下人皆知的道理,就如同大周皇宫不可擅入一样的铁律。

白魄坐下身来,白袍铺垫在黑石大椅上,他圆滑的脸庞和多年前没什么差别,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宽厚,也或许是遗忘了他,依旧生动的娃娃脸,依旧灵动的眸。

长老归阁,没什么比这个更让大殿中的人高兴。

玄宗消失多年的一根大柱终于又在阵中轰然落地,擎起它本该承担的那片天空。

白魄再端坐片刻,又沉淀了气息,闭目休整。

一路来的风尘到底还是让他有些劳累,看长老在殿中闭目,祝新总算把浮动了四年的心按下,哪怕,察觉到了一丝丝长老的变化和不同,但终归长老是回来了,正和以前一样端坐在殿中,哪怕长老什么都不做,却依旧让他们心安。

他轻轻退出殿外,又挥手遣退边上林立的伺候。

白袍很长,白魄娇小的身子端坐在殿内大椅后,双脚还是离地面有些距离,但他的白袍却拖在地上,鲜红如血的边缀落在黑石地砖上,分外妖魅,而他玉白的手轻搁在黑石打造的扶手上,又无端透出分夭邪。

封魂针取出后,被压抑多年的内力终于汇合身体内其余力量,顺畅筋脉,再流转几遍,白魄就感觉到了自己功力的进步,最关键的是,玄宗执魂长老擅蛊,这样一来……

他突然睁开眼睛,扫向大殿一侧。

作者有话要说:闻要要结局的味道了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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