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邢呈瞥他一眼,“老子又不是瞎子。”
湖边立着的素衣男人只伸出手一会,自家长老就低着头走上前,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画面带给他们强烈的冲击感,自家长老就仿佛是对方的小媳妇一样,有这想法的不止是图冲,身侧的十多个亲卫心中或许都有所想,只不过面上不显。
邢呈虽然表情没有图冲他们那样凌乱,但心中的思绪一点也不比他们简单。他到白魄身边的时间最长,而且跟着白魄的时间也多,他自然才是最清楚的人,长老的傲气,长老的反抗,似乎都在被那个男人有意无意的剥落。长老在变化,在朝着一个谁都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方向变化。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服从长老的命令!
......
红墙黄瓦的建筑连绵开来,在进了一道又一道宫门却似还看不到尽头后,白魄有些失了趣味,把倚着窗户的身子挪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对身边的人说话,“都说要穿过千重门,原来是这样。”
看他不再打探外边,从上车后就拿起本书在看的人也跟着放下手中的书,“千重门?”
“千重门后无阑光,再拂月,独做殇。”
汪硕诧异,看少年落寞神态,皱眉:“这样女儿家的诗句,你也感兴趣?”
白魄抬起低着的脑袋,平视汪硕,先不开口回答反倒叹上口气,马车在白石地面上进行的非常平缓,进宫一路来,也遇到不少侍卫奴才在庞大宫苑墙角行走,又或迎面而来,但都没有对他坐着的马车表达太大的惊讶,低着头匆匆而过的步伐总让他觉的都是些死人,他心中清楚,汪硕现在坐着的并非帝王车仗,不知缘由的语气有些低沉,“戏曲里的,当时就往心里记了下。”
“戏曲?”汪硕细眼一眯,上挑嘴角:“那东西你爱看?”
“还可以吧。”他稍稍回避了下汪硕的目光,思绪当真回转到在登霄山时,“都是些中原流动过去的戏班,执规长老爱看,我们也跟着凑凑热闹。”
汪硕笑意深了些,似乎找到了有趣的事,“执规长老?”问了后好像才想起眼前的人也是玄宗高层的事实,又再问了句:“都说邪教长老性子诡异,你这脾气他们也能容你?”
汪硕这样轻松散漫的和他聊起玄宗,白魄还真有些不习惯,但也像被他的两个问题所困扰,想明白了又有些不高兴,“我都在这,你就别老邪教的叫,长老们性子也不怎么奇怪,而且”白魄瞪他,“我这脾气?我怎么了!”
汪硕笑,不回答。笑容中有宠溺。半天才又道:“刚说的千重门?是戏曲?”
“啊。”没想到汪硕还记得这茬,他稍怔下,“是”
“说的什么?”
“还能是什么!”白魄进宫以来的落寞退去,黑漆漆的眼珠子怪异的瞅他一眼,“皇帝强拆散对鸳鸯,那官家小姐凄惨惨的嫁进宫来,日日想念着宫外的情郎,又遭深宫冷落,最后发了疯,夜夜用手挖地道,搞的满宫以为闹鬼。她想着越出千重宫门外,后来终于耗费半生时间出的宫去,却见昔日情郎早便娶了妻子儿孙绕膝了。”
白魄这边说着,那边眼神一个劲的瞥汪硕,嘴角带着笑意。
汪硕看人终于活泛过来,也不计较他别有所指的目光,一伸手把人捞过来,白魄斜斜坐着不防备他这突然袭击,在车内一晃,人已经稳不住撞向汪硕,那人从善如流展开怀抱,接了个满怀。
白魄伸手,撑到汪硕大腿上就想坐起来,圈着他的人一用力,他又软坐了下去,那人分开自己修长合拢的双腿,把他按到自己□□,嘴唇暧昧的轻轻擦过他脸颊,口含热气:“你呢?你宫外可有个情郎让你日日期盼?”
白魄真是羞恼的没边了,这人话里怎么听怎么有调戏味,他挣了挣,不得脱,恼恨道:“当谁都跟你一样吗!”
“我宫外可没个情郎。”
白魄看他眼角眉梢的恶笑没有半丝收敛,脱口就说:“你巫灵山庄中的人都是做不得数的吗?”
故意带着痞子笑的人停止了笑意,如幽涧深潭的眼缓缓扫过他,在白魄注视下松开一只抱着他的手,又伸出一指到嘴边,“嘘!”一声。
白魄被他的动作整的一愣一愣的,对方那声轻嘘总让他觉的从心里发寒,那抱着他的人已经重新挂起笑意,“乖魄,以后呢…这个,就是秘密!不再提了哦。”
白魄移转目光,不愿作答,心中还是有寒意蔓延,汪硕话说的轻巧带笑,但其中的警告意味还是让他觉的有压迫。
似乎是想逗他笑,那人圈住他晃动几下,才又坏坏道:“你若真想出宫去,可别用挖的。”
白魄默然,一路马车行来,先不说别的不现实条件,单说让他用走的,从皇宫中轴建筑行到宫门口也得大半天时间,他不会去抱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原先在皇子府便觉的希望渺茫,如今,除了期盼汪硕放他出宫外,他已经不抱任何侥幸了。
汪硕并没有延续皇子时期的荒唐,原本按照白魄在皇子府内的位份,进宫后当封为贵妃,入主四宫之一,只是庄、娴、淑、德无论哪个名号落到他头上,都够他泣血而亡,好在汪硕没有那么做,这也让宫内连着朝堂之上所有人松了口气。
汪硕只是不伦不类的赐了个公子名号,并把人弄进了自己的寝宫,这公子称呼前朝未有过,从今朝昭和帝起才算开了新篇,负责打点汪硕生活起居。前算不得朝中官职,后又不能划入后宫,当真尴尬。
有这想法的人很多,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去找新帝的不痛快,至少没让那禁脔成为贵妃入主后宫,这在很多人看来,算是新帝对他们的退步,只要别让史书正大光明的记载某某朝某某帝开天辟地的立男贵妃,而他们作为臣子被随笔一提,滑稽千年就够了。
也毕竟,这是位兵权在握的帅皇,和先帝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