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在山上捡来的,它的腿上受了伤,所以……”
男子的声音发着颤,似乎很不习惯和陌生人交谈。倘若不是为了还在她手中的小圆,男子恐怕早恨不得离面前的“陌生”女子越远越好。乔莎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已经完全对她打消了戒心,此时正懒洋洋窝在她怀中的小狐狸,果然见到前腿处有用帕子细细地包扎着的地方。
“公子还真是心善呢。”
乔莎低声说着,语气和善。见到面前的男子微微地松了口气,忽而又话锋一转。
“正巧我的披风被山上的松枝刮破了一块,剥了这小狐狸的皮,正好补上呢。”
乔莎故意阴测测地说着,果真见到面前的男子瞬间白了脸色。
“不可以……”
“不可以?这可由不得公子。如今这小狐狸可在我手上呢。”
乔莎玩心已起,倒想看看面对这样的情境,如今的龙吟月到底会如何处理。
“要我放过它也并非绝无可能,除非公子肯拿出更好的物件与我交换。”
龙吟月闻言微微皱眉,如今自己的身上,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乔莎将男子为难的模样看在眼里,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带着惹人怜爱的柔弱气质。寒冷的风轻轻吹过他如墨缎般柔软的发丝,吹过他遮在面上的薄纱,吹过他朴素青衫的衣摆。而后,一块温润的白玉,从腰间露了出来。
“这玉成色不错,如果公子可以割爱,我倒可以考虑放这小东西一条生路。”
乔莎轻巧地说着,看着怀中的小狐狸毫无警觉地在她胸前蹭来蹭去。
然而面前的人儿闻言脸色却更加惨白,低头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莹白。
险些忘记了,他还有这玉。
可是这块玉对他意义非凡,是恕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甚至比他自己的生命更为珍惜。
恕已经不在了,他只剩下这块玉……
龙吟月咬着唇,把玉紧紧攥在手心里。
“这玉不可以……我可以拿其他任何东西和你交换,只求姑娘放过小圆……”
他目不能视,自知自己绝无法反抗面前的女子。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圆被面前的女子打死剥了皮,龙吟月只得放软了姿态。
除了尽力争取,他还能做什么呢?
“那公子还有什么呢?”乔莎看着他,“恐怕公子身上除了那白玉,已经身无长物了吧。”
被说中了心事,男子清秀的脸尴尬地烧了起来。
“时候不早,我也没有闲情和公子耗着。如今公子若是真想救这小东西,恐怕也就只有一条路了。”
“什么路?”
男子有些茫然,仰起头用朦胧的目光看着面前模糊的身影。那样单纯而干净的目光,和他在离殇宫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公子真的不明白吗?”
乔莎的声音冷了下来。
于是她看到男子愣了一会儿,脸色由红转为骇人的苍白。
龙吟月在心中嘲讽自己,那么浅显的道理,他竟然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也许是他觉得自己那明显烧伤的面容,早已不能让任何女子提起那方面的兴致。都怪他太过自以为是,忘记了只要是男人,便是可以用来泄欲的。
乔莎看到面前的男子如料想中那般僵持着,知道面前的人儿已被她逼入绝境。玩笑开到这里,已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说到底她只是有些看不惯龙吟月在离殇宫时那未达目的隐忍做作的样子,于是想找机会作弄他一番罢了。
然而面前的人儿却在此时开了口。
“姑娘真的会放了小圆吗?”
清润颤抖的声音飘进乔莎的耳中,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面前的人儿低着头,乔莎看不到他的表情,唯有那凄哀绝望的语气,深深震慑着她的心。
“如果我按姑娘的要求做,姑娘真的会放过小圆吗?”
龙吟月低声地重复着,他在心中低笑,倘若这残破的身子可以救回一个无辜的小生命,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乔莎定定看着那细白的手指颤抖着解开颈子下的衣扣,寒冷的风刺到那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
风,很冷。少了柔软的遮挡,那无形的风好似化成了一根根透明的冰刺。划过身体,很痛。不过这也没什么,龙吟月告诉自己,这些都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够了!”
女子冷然的声音忽然想起,骇得他身子不由一颤。他看不到面前女子绮丽冰澈的眼眸中瞬间浮出的怒气,只感到自己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被人紧紧地握住。
“是谁教你这样?是谁教你这样轻贱自己?”
乔莎的声音冷得像雪。
龙吟月怔怔地看着面前模糊的身影,眸中泛起一层水雾,乔莎皱着眉任他看,半晌,替他系好衣衫的纽扣。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做……”
乔莎叹息着。
“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以后,莫要再这样轻易伤害自己……”
龙吟月不记得自己到底如何回到房里,只是思绪再从游离中清明的时候,那个忽然出现的女子已经离去。屋子里暖暖的,桌上放着包裹妥帖的糕点,其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些银钱和一封书信。他如今目不能视,书信自然不是留给他的。那爱闯祸的小狐狸此时正懒洋洋地窝在他的怀里,时不时用软软的舌头舔舔他白玉般莹白的手指。
轻轻抚摸着小东西柔顺的毛发,龙吟月轻声低喃着。
“小圆,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人,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