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少时的宫主个性洒脱,绝不会用此方法要挟他人,直到老宫主突然离世……
从那时起,他虽依旧日日跟随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时,却总有种遥不可触的感觉。
“我忘记了……”
乔莎说着,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冰雪覆盖的峰顶。并非是她有意隐瞒,而是,她真的忘记了……
她只记得慕容恨从她身上取走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一定对她很重要,以至于那锥心刺骨的疼痛之感几乎让她昏厥过去。如今,不论她怎样回忆,脑海中某个地方,总是空落落的。像是离殇禁地前那无根之风,总是让人觉得彻骨悲凉。
“今晚三更,半山坡崖。”
追影的声音很轻,乔莎身子僵了僵,余光扫过正在专心研读医书的追影爹爹,心领神会地未有追问什么。
半山坡崖,离茅屋有半里路。不算近也不算远,却是如今乔莎可以步行的极限。
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一条人影早已立在了崖边,手里倒挽着寒光飒飒的长剑。山间风大,吹得他长衫下摆飘飘扬扬。站在月光下,总让人觉得那样落寞。
北风呼啸着刮过,崖底是无尽的黑暗。
月光如水,天空中还有异常明亮的星,闪动不确定的,寒冷的光。
乔莎跟着他,默不作声地走到一处平坦的阔地。地上积了厚厚的雪,来来回回几串脚印,想必是他之前留下的。
“今日起,我教你剑术。”
追影说着,将一把纤长的银剑交到乔莎手中。
“这是宫主的剑——青绝。”
乔莎接过,手中陡然多出的冰寒,古雅的剑柄上镂刻着两个弯弯曲曲的字。
青绝。
很奇怪,这是一把上等好剑,却没有剑鞘。
“你身上还有宫主的内力相助,想必学起剑来不会太过吃力。不过即便如此,我们时间不多,我也只能尽力多教你些保命之术。你需细细记着,即便这几日无法完全学会,等你离开之后,也要勤加练习……”
沉寂的风,带起纷扬的雪屑,穿过两人之间。凌晨的黑暗中,只看到他一双眼晶莹明亮似碎裂的星辰。
“等你伤愈之后,我会送你去前往北都的官道。到了北都,自然有人会替我护你。”
仅仅半日,他便已为她想好了离开茅屋之后的对策。即便他曾经莫名地希望乔莎能够拒绝莫濯清的要求……
风雪中,乔莎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身影,慢慢的,出剑,回身,飞纵……
她原本以为如此繁复凌厉的剑式必定很难贯通,学起来才发觉,这其中许多小细节,竟然出奇地适合她某些算不上大众的小习惯。仿佛这套剑法,便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
认真的时候,时间总是如流水一般飞逝。
“天快亮了。”追影停下来,望了一眼东面,“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追影又将内力的运用细细地讲给乔莎听。追影说得很仔细,生怕遗漏了什么。乔莎一直努力地记忆着,她原先在慕容恨的书房里也曾细心地研读过有关内功的书籍,然而却如何尝试都不得法。最后的成果便是仅仅能勉强跃上院中那棵梧桐。这一次,她却真实地感觉到了体内似有一股力量,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志流转,生生不息。